明明可以逃脱,为什么还往下跳?
他不明白,愈来愈不明白……
***
“你的画最近变得很多愁善感。”江行结束观审的工作,放下框好的画作,一手摘下金边眼镜,习惯性地咬着镜架一端边说:“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不行,我带回去。”池千帆避重就轻,不在意的口气屡屡证明他并非为了名利而画,只是想画就画,不在乎结果。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千帆。”江行拍开他伸上前欲拿回画的手。“你的画能更丰富我当然高兴;而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则是我身为朋友的道义。你的画一直有超脱物外、与世隔绝的淡泊,现在多了份感情,也变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得多,和先前的作品不一样,但是结果相同,都很出色。刚才的问题,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不是经理人的角色,你不要误会。”
“我……”池千帆欲言又止到最后,一脸为难地坐回江行办公桌前的沙发椅,只手揉按发疼的太阳穴,不发一语。
他要说什么?说因为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变得不像自己、变得更情绪化、神经质?说明明那个男人对他只有生理上的需求,他却还是傻呼呼地把自己送上门,自愿跳进只有陷得更深却逃不开的泥淖?
还是说:荒唐吧!被你看重且想提拔的人是一个……同性恋?
这秘密他说不出口,不管是过去或现在,甚至是未来,他都不能把自己的感情摊开在阳光下,都不能告诉别人,他,池千帆爱上一个男人,还爱到傻愣愣地答应维持没有感情基础的肉体关系,任凭这关系伤害自己也顺遂对方的要求,这种献身式自虐的愚蠢要求。
哪怕江行先前已早一步坦荡荡地向他介绍自己的同居人,甚至明白且自信依旧地告知他和自己同居人的关系,让他知道有一对同性恋人活得很自信也很幸福,但他就是说不出口。
一方面是为了谨守和丰仲恺的约定,一方面是自己的羞于启齿。
他无法像江行和他的情人一样活得自在坦荡。
淡泊名利的池千帆私底下有着自卑的阴影,哪怕现在他的实力逐渐受人肯定也一样。
那份与众不同所带来的自卑局限着他,让他没有办法像江行一样公开承认而不在乎旁人眼光,甚至还得到诸多的认同。
他也是其中认同的一个,艺术界里对于这样的事情有着出乎常人意料的接受度。
江行和他的情人都是艺术界的人,因此得到更多自由和被接受的空间,可是他没有办法,即使他认同这样的感情,也对自己的心坦承对丰仲恺动了感情,仍没有办法像江行一样,把一切摊开在台面上,无视世人目光。
走不出阳光,因篇有太多必须隐瞒的事,丰仲恺的生活圈无法见容这种关系,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容许,要不然他何必把它当秘密地三缄其口、小心翼翼?
更何况动情的只有单方面的他,那就更不能说了。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不必勉强。”江行体谅地笑说。认识池千帆两个多月,他早摸透他性子里那份不愿求人、不甘示弱的傲气,和这张俊逸的脸实在不成正比。“关心不该成为一种负担,我只是要你知道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在这里。”
“谢谢你,江行。”池千帆边笑边颔首感激,起身移往办公室大门。
“你还在当街头画家吗?”冷不防地,江行开口问。
“偶尔。”怕又有上回突如其来的相遇,他现在比较常作的是提着画具往山边跑,捕捉自然的色彩。“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我记得你说过想尝试人物画,不是吗?”
“嗯。”
“哪天带作品来给我看看。”
“我会的。”池千帆关门前留下回答。
***
没有,不是,又不是……
“仲恺,你在找什么东西吗?”林晏如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身边从一出电影院之后就四处张望的人。
收回游走的视线,丰仲恺回头朝她一笑。“没有,只是随便看看。”
“是这样吗?”现代美人并不是草包,聪慧的脑袋转过了然于胸,试探地问:“我们是男女朋友吧?”之后她含羞盯着自己双手勾搂的健臂,没有抬头。
所以,看不见丰仲恺眼中一闪即逝的迟疑犹豫。
“仲恺?”久久没有听见他回答,林晏如抬头,脸上难掩小家碧玉的易受惊慌,哪怕是个商场菁英,在心仪的男人面前难免会柔化精明,掉入感情漩涡而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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