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只剩半条命了还铁齿?真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她气得嘟着嘴骂他。
「让我告诉妳接下来我会怎样,我的伤口会很痛,我会发高烧胡言乱语,可能我会细菌感染或暂时失去意识,但最后我还是会活下来,就这样。」
「你怎么这么清楚?」好象他当过医生似的。
「我死过很多次了,可惜没一次成功。」
「我不管,你需要我!」她想到他身上的大小旧伤疤,这人果真有段「辉煌」的岁月。
「我没力气跟妳吵,妳回家去。」他虚脱了,眼睛再次闭上,立刻陷入昏睡状态。
她为他盖上凉被,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就这样望着他。
傍晚的画面再次重现,他只身抗敌的英姿宛如电影明星、重创后不露窘态毫无怯色、疗伤时忍人所不能忍的痛……
这么勇敢的一个人此刻竟脆弱的趴在她面前,望着想着,她的心湖缓缓漾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今天若不是她跟在后头抓狂似的救了他,这会儿她恐怕已经见不到他了。
他需要她,她守定他了!
就当是报答他对她的救命之恩以及对祁爸的关怀之情,她绝对不准他从地球上消失。
半夜,他开始发高烧,她为他冷敷;每六小时她喂他吃药并察看他的伤口;她不知道细菌感染是怎样,但她打定主意只要他失去意识她就要召救护车。
折腾了一夜,窗外开始透出灰蒙蒙的亮光,她困得把头靠在他枕头边,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作了个梦,梦里韦子孝忧郁的眼凝视着她、温柔的手轻抚过她的脸、她的发……
韦子孝在心里苦笑着,他一定是烧坏脑子神智不清了,竟任自己的手一遍一遍的依恋于她小巧细致的脸庞、和她那如瀑布丝缎般的秀发。
也许只有这时候,他才能如此放肆吧。
本以为大势已去,就要顺了龙叔的意,岂料她就像女神一样从天而降,解救了他。想到当时她可笑却又慓悍的出场架势,他不禁弯起了嘴角。小孩骑大车便是那般情况吧。
搪瓷娃娃、温室里的花朵、象牙塔里的千金小姐……这些加诸在她身上的名词都只是他主观的认定,其实她一点也不是。她哄大人小孩开心、她照顾亲人无微不至、她为旁人设想周到、她独立自主、她聪敏机警、她会骑重型机车,还奋不顾身的救了他。
那三人之狠毒奸诈超乎他的预期,不过短短三年,江湖人的性格丕变若此。倘非警察来了,恐怕他们会落入龙叔的手里,那时祁北将难逃被他的手下蹂躏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一阵刺痛让他差点叫出来。他忘了手臂上的伤哪!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干架这么激烈的运动,以后还是少做为妙。
有了尿意,他试着离开床铺而不吵醒祁北,但不管再怎么小心还是会牵动伤口,因此他试着忽视痛觉把注意力放在起床的动作上。没想到祁北还是醒了。
「你干嘛?」睡眼惺忪的她看起来性感又可爱。
「上厕所。」
「我帮你。」她伸手去扶他,却愈帮愈忙,引起他更大的疼痛。「痛吗?」
「不会。」他龇牙咧嘴的说。
「我又不会笑你,何必硬ㄍㄧㄥ。」她把椅子拖过来让他撑着,一步一步走到厕所去。
「妳不打算回避吗?」站在马桶前,他好笑的问她。
「喂,你真啰嗦,我照顾我爸的时候都不必回避的。」她跑掉的时候,他瞥见她脸上的红晕。
艰难地回到房间,他将自己「摔」回床上,气喘吁吁。
祁北喂他吃东西吃药、为他换药量体温。他还在发烧,但温度并未继续飙高,伤口仍痛,但已不再出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意识无比清楚。
他时睡时醒,睡时梦里有她,醒来第一眼也是她。他竟然异想天开地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好,就这样享受着他不配拥有的幸福。
他听到祁北打了好几通电话--她向家里报平安并请求奥援,包括食物和换洗的衣服,而祁爸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她为他们两人向她大哥请了假,理由是他出车祸需要休养,但奇怪的是祁东并没质疑他车祸干她何事;她联络公司里的刘宝芙,交代韦经理出了车祸要请假一阵子,有急事打电话来她会转达……
「妳不怕人家说话?」当她抽出他嘴里的体温计时,他问。
「说什么?」她瞄了一眼,甩掉上面的水银。「三十八度六,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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