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习惯,我可以慢慢来。」她嗫嚅着。
他仰首凝视她全是泥渍的脸,就一双大眼还是晶亮的,遭遇了这样令一般女人丧胆的事,她居然靠自己脱困了,且在见到他之后立即能安睡如常,他知道她心里不是没有他的,那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但无论她做了什么决定,他都不会再放她走了。
他小心的捧起她的脸,吻了她一下。「妳小心一点,有困难再叫我。」
「嗯!」她看着他离开,带上浴室的门。
她倚着浴缸,龇牙咧嘴的花了五分钟脱去全身衣物,举手投足间才知道他是对的--她根本没办法活动自如的清洗自己,随时都会牵动伤口,更惨的是她有一脚无法施力,重心相当不稳,但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袒裎相见,只好硬是咬着牙、忍着疼痛用淋浴方式冲洗全身。
十五分钟后,她跨出浴室,垫着伤脚足尖,一拐一拐的走出房门寻他。
他在二楼偏厅里,似是在讲着电话,她愈走近声音就愈清晰传来。
「人找到了吗……」
「不要报警,明早派人到机场拦截……」
「不必带到我这儿,直接废了他右手……」
「程雪如我会处理……」
她倒抽一口气,顾不了足踝的伤,三并两步的飞奔过去,夺下他的手机,惊骇的看着他。「不要--不要再伤人--」
「铭心,拿来!」他伸出手,冷意逼人。
「我没事,真的!他没对我怎样,你要相信我!」她将手机藏在背后。
「铭心,听话,拿来!」他在忍耐,她看到他起伏的胸口。
「你不相信我?」她摇头,豆大的泪珠滑下面颊,「我现在就给你,你可以马上证明他真的没伤害我,真的--」睡袍滑落至脚边,她只着内裤的纤躯毫无遮蔽的在他眼前袒露,濡湿的长发披肩,累累伤痕在肌肤上交错,即便在此刻,她还在为别人的性命担忧,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走向前,脸上冰冷的线条软化了,轻轻揽她入怀,吻着她的前额。「如果妳听话,把头发吹干、让我帮妳上药,我就听妳的。」
她破涕为笑,环住了他的腰。
他眼里的寒气却没有随之融化--他一向如此,属于他阙弦乔的东西,即使只刮出了一道不起眼的伤痕,他都会要违反他原则的人付出难以忘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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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进叹了口长气,坐在沙发上瞪着早已凉了的茶水,仍不知从何开口,只一次又一次的嗟叹,忧愁满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这次是我太大意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阙弦乔喝了一口茶,瞥了谢进一眼。
「你知道我担心什么?铭心的性子我了解,她即使再爱你也不会认同你的作为,恕我直言,除了痛苦,我看不到你们在一起会有什么好处?」
「你的语气好似你是局外人,别忘了你初跟我父亲时,心狠手辣的程度不下于我,我和我父亲一直都很信任你,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你不信任我?」阙弦乔重重地放下茶杯,谢进那杯茶马上溢出大摊水渍。「老李,替谢先生换杯热茶。」
老李很快将茶撤走。
谢进深知阙弦乔不喜他人干涉他的行事,但事关女儿未来,即使出言不逊仍得挑明了说。「她七岁前都是跟着她外婆,我的事她一概不清楚,她高兴做什么,只要不是光怪陆离,我很少阻挡她,就是因为我最终还是希望她能安定幸福。现在我老了,不奢求什么,你也清楚得很,不单是这个事件,往后还有层出不穷的事都会影响你们。」
「我不怪你这么说,毕竟你是铭心的父亲,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让她受任何影响的。」他两臂盘胸,点到为止的微笑。「即使你不同意,我还是要定她了!」
「我知道你若执意如此,谁也改变不了你,然而若她将来痛苦,你能放了她吗?」谢进试图作最后的努力。
阙弦乔锐眼一抬,忽然露出一口白牙敞笑起来。「进叔,你会不明白吗?在爱情里,快乐和痛苦不是并存的吗?」
谢进再也笑不出来,他没有上楼去看女儿,直接就离开阙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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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弦乔走进卧房时,已是深夜十二点。
这几天因为谢铭心都在老宅养伤,所以他应酬一结束,无论多晚都会回这里过夜,台北市区的房子已经空了好一阵子。
他脱下外衣,站在床畔看着熟睡中的谢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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