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信,没人拿枪逼你。”绕过他,她朝前走去。
他加快脚程跟上她。
“喝杯咖啡真这么难?”
“为什么一定要喝咖啡?不能吃晚饭吗?”她不解男女约会的过程。“这有特定程序?”
“自然不。”他笑。“我们到哪吃饭?”
“由我决定?”
“没问题。”只要她肯去,去哪儿他皆不介意。“你打算去哪家?”
“风停阁。”她简捷地说。
“风停阁?”他略微思索一下。“有这家餐厅吗?算我孤陋寡闻了,它在哪条路上?”
“我家。”
“你家?!你家是开餐馆的?”他惊奇。
“风停阁不是间餐厅。”他俩且说且走,并排而行。
“那么它是?”
“是我住宅那栋公寓的雅称。”
他简直有点不敢置信,愣愣的盯着她。
“才见过第三次面你就预备把我带回家见你父母了?”倒叫他受宠若惊。
“你发什么神经啊?!”他制止他的妄想。“我的意思是你我各自回家享用一顿温馨晚餐,你的妻女应该都还在等你吧!快回去,别让他们久等了。”
“妻子、儿女?!如果你要套问我可曾结过婚,我的回答是‘没有’!你放心了吗?假想敌全不存在!我甚至除了你,不曾交过别的女朋友!”他急于澄清。
她慌忙挥手。这误会可大了,她怎会关心他结婚与否,这根本不干她的事!
“我没这意思,真的没有!”这是实在话。“雷先生,不打扰你,我先走了。”
她不说再见,只因她不预备再见他了。
“慢点,不能吃晚饭,至少让我送你回家!”他退而求其次。
“不必了,我还有事情……”她找借口婉拒。
“那么,好歹让我做一件事。”他俯下头,不停在她耳畔低喃他的名字:“雷远,雷远,雷远……”接着,抬起头盯住她眼睛,热情地说:“这次你真的得牢牢记住我的名字了,因为我不允许你再将我忘记!”说完,他再深深望她一眼,转身走了开去。
就因他持续不断以姓名轰炸她耳膜,害得水蓝在下了公车后,耳中仍残留着他低沉感性的嗓音。他当真以为她脑子有毛病呀?要那样折磨她耳朵,用这法子逼她死背他名字!她就偏不遂他心愿的彻底忘个够,偏偏——这样还能忘记,她脑袋就真的出问题了。
她弯进巷子,脚步随着家的逐渐接近而轻快不少,包太太屋中的灯光无疑对她是一种有情的招唤,她迫不及待要去按响包家门铃,接她的小水柔了!此时,有辆轿车自身后驶近,车灯照得道路顿时光亮了起来,水蓝很自然的往右边靠去,车子超越她,停靠在前面的路旁,有个男人熄火下了车。不知道是第六感,或某种因素所致,水蓝随意一瞄,呆楞住了!怎么又是他呢?!她认为此生不会再见到的人!
雷远锁上车门,在一股莫名的驱使下,他转头向右望去,笑容立即在他既惊且喜的面容上绽放。他欢悦的呼叫,声音中饱含兴奋:
“真巧,又在这儿遇见你!”
“你竟为了送我回家追到‘风停阁’来!”她惊异,不可置信。
“风停阁?我怎么从没注意这儿的称号?”雷远在路灯照射下始见着那块悬挂墙上的古雅木牌。
“少装了,你其实是跟踪我才到这儿的!”她怒火腾升。
“我是要送你回家,不过你拒绝了,记得吗?”他提醒她。
“那你能解释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来找朋友?”她讥讽地逼问。
“我没有朋友住这儿。”他耸肩,挑明的说了。
“我早知道!”她轻视他不高明的笨伎俩。“那你可以走了!”她下逐客令。
“走?!”他皱眉,对这字陌生得很。“去哪?”
“这是我家,你已经追查到了,不该走吗?”
“你家?!”他好笑的。“这幢公寓只住着你一户吗?”
“你?……”
“我也住在这儿,三楼。”能与她同寓而居,真是太巧了!他赞叹生命中的各种奇迹。
“三楼?!水柔说隔壁新搬来的雷叔叔——就是你!”她更惊异了!天下事未免太巧了,不该巧合的凑巧。
“水蓝,水柔,”他叫唤她俩的名字,脑中乍晌水柔曾对他说的:我和妈妈住在一起!这么说,她们两位“水”佳人是——“她是你女儿?!”
水蓝没有回答。只因在这局势下突遇他,她也慌乱的傻了!但为何会这样彷徨无措呢?在一个仍属陌生的陌生人面前……深沉的夜幕笼罩大地,天边的月亮正高洁的发出银白色月光,关怀的照进一户紧闭的落地长窗里,沉寂的室内默然无语,是归人已眠吗?不,在月色照不到的沙发上,有个人正制造了一屋浓雾,喷洒了一屋烟气,却仍不罢休的持续不断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直到整个烟灰缸堆满烟蒂始止。这人是谁?他有何烦琐心事困坐愁城呢?是!他是雷远,拥抱一屋孤寂的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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