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毫无起伏的声调扬起,「为什么逃课?」楚翔飞不说话,脸色苍白。
「我问你为什么逃课?」楚怀宇没有提高声调,嗓音里甚至听不出一丝丝怒气,可奇特地,就是让人听了背脊一凉。
小男孩的身躯开始颤抖起来。
单白芷心里一阵不忍,「楚先生,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我想翔飞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雷电转而劈向她。
她呼吸一凝,「你——」
「回答我,翔飞。」
「我不想……不想上学……」楚翔飞低着头回答。
「为什么?」楚怀宇语气轻柔得危险。
「因为我讨厌幼稚园!讨厌!讨厌——」啪!清脆的巴掌声截去楚翔飞尖锐的呼喊。
老天!单白芷惊怔地望着那张白嫩小脸上清晰浮现的红印,那掌印如此鲜明,红得几乎发紫。他竟然这么用力打自己的孩子……这么用力。
「你疯了吗?干嘛这样打他?」怒火倏地翻上心头,她闪身至他高大的身躯前,瞪视他的明眸喷出激动的火焰,「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你居然打他耳光?你知不知道你打伤了他?知不知道他会有多痛?」
「我说过,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说着,他展臂想格开她。
她比他更快一步,身躯一旋,翩然挡在楚翔飞身前,双臂横伸,宛如母鸟保护幼雏般。「不许你再打他,楚怀宇。」他愕然瞪她,数秒后,冷冷一嗤,「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知道自己谁也不是,不过你要是敢再打他,我就告到保护儿童协会去。」她昂起下颔,挑衅地望他。
保护儿童协会?他挑眉。她把他儿子当成受虐儿吗?「别忘了我是律师,单小姐。」他好整以暇地说,「我相信自己的行为应该还无法构成虐待儿童的罪行。」她一怔,彷佛也惊觉自己太过小题大作,双颊染霞,可窈窕的身躯依然坚定地阻挡着他。「我希望你在教训孩子以前,先听听他的解释,我相信翔飞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些事。」
「你刚才也听到他的理由了,不是吗?」
「那也要问问他为什么讨厌幼稚园?也许他在那里被欺负了……」
「是吗?」楚怀宇冷冷撇唇,凌锐的目光越过单白芷,落向儿子,「你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吗?翔飞。」
「我……我才没有!」
「翔飞,」单白芷回过头,「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别害怕——」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这个多管闲事的笨蛋!」楚翔飞怒喊,小手用力往她腰侧一推,「你走开啦!」
「啊——」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单白芷一个重心不稳,绊了一下,身躯直直往前扑倒。
咚!前额狠狠敲上人行道上一块翘起的红砖,锐利的疼痛令她头晕目眩。
「单小姐,你没事吧?」意识朦胧间,她听到楚怀宇的呼喊,身躯也在同时被抱起。
「你流血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是吗?她流血了?她迷蒙地听着,迷蒙地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深、这么迷人;好像能吸魂摄魄似的。
「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一面说,一面小跑步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是她听错了吗?号称「冷面杀手」的大律师也会惊慌?想着,她禁不住轻轻笑了,墨密的羽睫却无力地掩落。楚怀宇录用了她。
那天他送单白芷上医院,默默看着医生为她缝伤口,缝完十几针,扎上绷带时,他忽地开口「伤口好了之後,就上我家来报到吧。」
「报到?」她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录用我?」他点头。
「楚先生,如果你是因为翔飞害我受伤,觉得歉疚才这么做,那大可不必,我没有怪你——」
「不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用你。」他打断她,「我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而决定聘用一个保母。」
「可是--」
「总之,如果你想要这份工作,就来报到吧。」于是她答应了,带著淡淡的迷惑。
直到踏人那楝位于市中心附近的超高级公寓,她依然有些迷惘。虚浮的步履飘过花冈岩地面,移向阔绰到甚至摆了张双人沙发的电梯,穿过镶嵌着一面面菱形明镜的长廊,在一扇雕花古铜大门前站定。
还没来得及按门铃,大门便悄然无声地开启,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妇人迎向她。
「是单小姐吧?」
「是、是的。」
「你迟到了两分钟。」她冷冷说道,彷佛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先生正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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