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那么多(7)

2025-03-05 评论


「是的,您答应与『天池』合作,年底在艺廊里展出上一季……」

他没让她说完就突兀的打断话题。「对!我想起来了。妳在艺术界工作?」

他古怪的语气让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是的。」

「嗯!」他点点头,又不说话了,一径直勾勾的看着人。

「啊,合约都散了。」她终于注意到公文包裹的文件散了一地,连忙捡起来,花几分钟时间整理一下,将页面依照顺序排好,抽出一份天池与裴海反复推敲过好几次的契约。「裴先生,这份合约麻烦您过目一下。如果没有其它问题,麻烦您在最后一页的尾端签上大名好吗?」

一转头,她又被吓退了一步。他竟无声无息又黏回她身后,而且就在一步之外。

她的生物距离向来比普通人更宽一点,不喜欢与人太过接近,不喜欢被碰触,不喜欢安全范围被介入,而今天,他的猛势触犯了她好几个「不喜欢」。

奇异的,她只觉得惊吓,却没有太强烈的反感。

他的神情阴暗,眼神锐利如鹰,似乎想从她身上挖掘一些什么。

「嗯。」裴海随手从后方口袋抽出一枝笔,翻到最后一页,对合约内容看也不看一眼,草草的签上名字,递还给她。从头到尾,视线离开她不超过五秒钟。

「谢谢。」她低声道谢,接过来草草收口公文包里。「那就不打扰您工作,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忽然出声唤住她。

她回头,再度望上那双慑人心魂的眼神。而这一次,他的眼瞳竟然……竟然出奇的温柔。

「贵姓大名?」他低声询问。

池净俏脸一红。她居然连名字都忘了报,连名片都忘了递。希望裴大师不会临时反悔,决定天池艺廊的专业性值得怀疑,不足以担当他展示会的代表区。

「我姓池,单名一个『净』字,干净的净。」她局促的送出一张名片。

「池净……」寻常的名字,念在他口中有如圆润的珠玉。他只是接过来,眼睛未曾离开她的脸,开口轻吟:「池色净天碧,水凉雨凄凄。」

她又楞住了,怔怔和他相望。原来,他知道这诗句……那双眼眸无比深邃、无比温柔,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无边无际,轻波荡漾。

「我、我该走了。」她勉强自己抽离这个幽幻的迷境里。

他轻嗯了一声。「再见。」

旁人口中的「再见」只是一句道别,但由他柔缓醇厚的声腔说出来,却彷佛是个承诺。

当她的步伐将要踏出门槛外,他的话语又唤住了她。

「妳注意到了吗?」

池净回头。

「我们两个的名字,都是属水的。」他微笑。

同样属水,他是长涛千万里,她是水心如镜面。

她回以浅浅的一笑,翩然离去。

***

那天夜里,入眠之后,池净作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汪平净无波的小水池,四周盎着生动的绿意。哗喇喇的一声,池水中心忽尔破出一道暗铜色的身影。

他的长发披肩,打着赤膊,一柄锋锐的剑握在手中,随风起舞。

优雅的肌理与舞姿,漾乱了干净无波的池心──「我回来了。」池净推开家门,讶异的看见母亲穿梭在厨房里。「妈,您今天不是去参加社区讨论会吗?」

内里传来关扭水龙头的声音,一道窈窕的人影出现在厨房与餐厅衔接的门口。

她们母女俩在外形上相当肖似,都是清秀的容颜,都是素净的气质,都是不急不徐的个性。偶尔齐齐走在路上,没有人会怀疑张习贞是她的母亲──虽然,她其实只是张习贞的养女。

「会议讨论到最后,区民对于公园改建的议案仍然达不到共识,我觉得再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干脆提早回来了。」张习贞在围裙上擦干双手,好奇的瞄了眼挂钟,才中午十一点。「妳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今天是周休二日的星期六,本来就不用上班。我担心几幅参展的作品没收好,才特地跑回艺廊一趟。」她将平底鞋收纳进鞋柜里,走向母亲。「您在忙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张习贞温柔的笑了笑,转头绕进厨房里。「我刚刚煮了一锅红豆汤,妳到餐厅等着,我盛一碗给妳。」

「好,谢谢。」池净拉开一张餐椅坐定,整个早上搬动那些沉重的巨框画作,她的上臂肌已经开始抗议了。

她抬头巡视了屋里一圈,试着用一种崭新的眼光瞧瞧自幼生长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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