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无眠山后,小渊变得敏感,对任何人都无法打开心扉去信任去接近,我亦是取不了你的信任。”冼清师松开碎片,碎片落地摔得更碎,他眉目冷硬,“你我明面是师徒,却始终不及一般师徒之间的感情。你怪我,怨我,甚至恼我把我关在你的心门外。因为,我,没有及时出现让愧天极害死楼擎天!我没有阻止愧天极挖走你的双眼!更没有阻止艳十洲摧毁你爹娘的尸骨!”
冼清师深呼吸一口气,垂垂紫眸,发生了那些事,他心里也不好受,更愧对江飞渊,本来他可以阻止一切,是他没有及时赶回。
三月了,三月时间,一败涂地的江飞渊没能从无眠山的阴影中走出来,他折磨艳十洲,仍旧平息不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的悲痛欲绝。
这种悲痛欲绝得不到宣泄,他便开始保护自己,牢牢地把自己锁起来。
“这明明是两件事。”江飞渊不住发抖,握竹竿的手抖个不停,久远的事他不想回忆,黑暗里的阴暗他不想被人挖出来,“我很想知道你为何要接近我保护我,不求回报,没有理由。”
“所以,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信?他称我一声三太子能说明什么?”
“三太子撕碎了紫欺帝的尸身,捏碎了他的魂魄!!”
屋内归于平静。
江飞渊满脸痛苦,冼清师一脸惊愕。
“有件事我未告诉你,那夜在无眠山上,愧天极告诉我,天地之间,只有紫欺帝拥有仙魔共体之身,只有他才有雪眼。”江飞渊慢慢呢喃,“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接近我,对我好,都是不怀好意!”
如果不是遇上凤雾霜他不会知道紫欺帝死于冼清师之手,当年杀了紫欺帝的人,而今收紫欺帝的转世人当徒弟,会有什么善意。
冼清师惊诧过后,明艳冷酷的脸充满对江飞渊的失望,但又无法指责他什么,因为杀紫欺帝的人确实是他,那时,他叫冼温清。
他站起身,走向江飞渊,却见江飞渊后退不慎撞上床边一个不稳跌坐下去,竹竿脱离他的手又被他仓皇抓回。
“小渊,事已至此,有些事我便不瞒着你。”冼清师不再往前,难以预料他继续往前江飞渊会如何。
“我接近你确实有所目的,但至少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当年你我之间是非难断,对战非为纠葛,是你我之间的比斗,不过,关系生死,不关胜败。”
江飞渊作为紫欺帝的转世人,可他并不会把自己当做是紫欺帝,去承受不属于他的灾难,更不会替他去死。冼清师一番话令他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无关生死?你却把他杀了。”
冼清师靠近床畔,垂首凝视弱小的人,他并不想这么早让江飞渊知道关于很多年前的事,他还没做好准备,“如果我说杀他只是掩人耳目,你会信吗?当时局势远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身为琨境之主,统领万妖群魔,对外面临仙界清扫,对内遭受内部分崩离析,他是众矢之的,唯有一死方得解脱。”
“是这样吗?”江飞渊不敢信任,感觉他在靠近,当即将竹竿挥过去,“别过来。”
江飞渊今非昔比,功法高深不说,只是一根竹竿都能被他使出神兵神器的威能,如此一击,冼清师不避不闪,那身体扛了。他自己也是不行了,各方面都不如从前,中招后当时苍白了脸,红唇黯淡。
他强忍住周身不适,执意靠近,“是这样。”
“离我远点。”竹竿上灵力充沛,随时能摧毁金丹期修士的金丹。江飞渊紧握竹竿不肯放,艳十洲让他对人甚至是对仙道充满了恐惧,接近的每一个人他都会防备,可疑的冼清师不会例外。
竹竿抵住柔软之物,江飞渊一愣。
“我本打算等你杀了愧天极之后再告诉你关于你的过去,那时候的你能在穷凶极恶的琨境生存。”腹部紧靠竹竿,冼清师面不改色,也毫无防备,他希望江飞渊信任他,从前罢了,今日后,完全的信任他。
江飞渊苦笑,“我会杀了愧天极,但我,并不接受紫欺帝。”
因为是紫欺帝的转世,所以仙魔共体,养在佛门佛也渡不了他,最后被抛出佛门;因为如此,修仙之路艰难,只能停留在筑基期,被妙姝姝嘲笑羞辱;因为如此,整个延光宗为之覆灭,阿爹阿娘尸骨无存;因为如此,他成了残废成了瞎子。
雪眼被挖走的那一刻,他得到了解脱。愧天极害他起因于雪眼,艳十洲背叛他也因如此,此物离身,厄难也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