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西行扶着刘不著站起身后,自己拎着水桶走到桂花树底下把水倒在树根处,再把水桶放到井边,拎起茶壶又带着刘不著进了阁楼里。
两人走到楼上,进的却不是刚才看书的房间。
原西行站在新的房间门口,轻轻挥了下沾着水的衣袖。屋里的油灯全部凉了起来,暖光色的灯光把屋子照得并不黑暗。
茶壶放在房里的圆桌上,原西行对着还站在门口的刘不著道:“进来吧,以后你便歇在这间房。我就在你隔壁那一间,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
原西行把话说完,刘不著还是站在门口不肯进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原西行看着他再次道:“进屋吧,还愣着干什么,把外袍换下来,早些休息。”
刘不著依旧站在门外,犹豫了许久,艰难的开口祈求道:“我……我…我害怕,我能不能和你睡一个屋里?”
☆、第二世
原西行觉得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都是能当爹的年纪了,还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
不过思考到现在两人的处境,看着这个年龄和自己弟弟相仿的病弱少年,原西行犹豫过后还是心软了。
“好吧。”原西行招了招手,刘不著这才走进了房里。见他走进来,原西行道:“你先收拾一下,我到隔壁去抱一床被子过来。”
刘不著点了点头,等原西行走出门去这才把湿掉的外袍脱了下来,床上的被褥整齐,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被水打湿的不仅只有袖子宽大的外衣,里衣的袖子也碰到了一些。没有换洗的衣服也只好将就着穿在了身上。
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还是能察觉有些凉意。风从窗户缝里跑进来,刘不著掩着口鼻狠狠打了个喷嚏,整个人就像是一颗恹恹的小白菜。
抱着被子的原西行走进来,看到他还站着,便让他赶紧到床上去,自己则是把被褥铺在了离床靠近的地上。
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的刘不著,看着认真铺被子的原西行嘴里说不出什么话来,心里别扭得紧。
他原本不是这么想的,两个人睡一个屋比较有安全感。可是也不是让人睡地上的,这怎么好意思。可是两个男子睡一张床,他也觉得别扭。
再多的,让原西行睡床,自己睡地上,却是被原西行一口否决了。
原西行说刘不著瘦弱不堪,身体羸弱,窗户里漏点风进来都能咳嗽,哪能睡地上。
刘不著只觉得像是嗓子眼里塞了一口痰,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就是难受得紧。
原西行可不管他心里又想了什么,铺好了被褥,脱掉湿袖子的外袍放在一边,躺进被子里舒坦得很。
末了还叫刘不著挥一下手,把屋里的烛火灭了,还劝他早点睡。
见着人都躺下要睡了,也顾不得什么纠结了,刘不著应了一声,挥了下手,灭了屋里的烛火,拉着被子躺下了。
屋子里就这样静了下来,刘不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外面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刘不著躺在床上,脸朝着外面还是能看到屋子里的窗,虽然已经关上了窗,皎洁的月色还是将窗的轮廓映亮了。
外头的风越来越大,沙沙声也变得越来越大声。光听着声音,刘不著就能想到那些树被风压弯了细细枝条。
也不知道外面种的是什么树,他被困在这个诡异的阁楼里,白日也开不得窗,见不得日头。不过月光倒是能见的,今日已经晚了,明晚再看吧。
刘不著脑中思绪活络,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再好奇去看窗子,想着窗外种的什么树。
皎月高挂的天上,黑压压的密云渐渐遮蔽了住了明月。刘不著房间的窗子也由透亮变得暗暗的。外面的风依旧刮着树叶,沙沙沙沙……
夜色中,一个个白纸剪成的纸片小人绕着这座阁楼的外围飘飞,每个小人手里提着一盏圆灯笼。
一个纸片人大概巴掌大小,只有大概头和四肢的轮廓。但是在头的轮廓里剪了三个大小一样,狭长而两边尖细的镂空,算是充当了纸片人的眼睛和嘴巴。
而它们手里提着的灯笼,有的黑不溜秋,只隐隐的透着光,那些灯笼有一些的还垂着黑色长长的流苏。有的则是镂空的,透着过薄薄的质地,透出莹莹的光。
风把遮月的浓云吹散,露出一轮诡异的血月,就连方才皎白的月光都变成了朦胧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