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意_作者:席云诀(22)

2019-05-14 席云诀

  一旁的红倌欲要上手去帮他。

  聂徵摆摆手,“你们都下去罢。”

  “可……”

  “下去。”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她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纷纷退了下去。

  聂徵这才回答道:“书中自有黄金屋。”

  “侯爷,这一次,你又输了。”

  薛存芳阖起眼揉了揉眉心,“是,你要什么我都……”

  聂徵款步上前,到了对方面前,垂下眼去看他。

  看了片刻,又觉得这样不够,便俯下身去,将食指搁在他的下颌下面,用拇指轻轻扼住他的下巴,慢慢地将对方的脸抬起来。

  薛存芳已醉得不大清醒,不曾抵抗这一番动作。

  他依稀听得聂徵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静默了稍许,有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聂徵贴近他又说了一遍。

  “什么?”

  这一次间隔的时间有些长,恍惚间薛存芳还以为那人已抛下自己径直离去了,挣扎着要睁开眼,蓦然却感觉到有一个轻若无物的东西落在了他唇上。

  那一瞬他听清了聂徵的声音。

  “我要你。”

  *本章诗词都是引用。

  第12章 利弊

  宿醉一场后醒来头痛欲裂,再一想到酒醉前发生之事,薛存芳只觉头更沉了几分。

  ——此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容他捋一捋。

  起初生辰那一晚的事于他其实无足轻重,大可轻轻放下,偏是他心怀叵测,对着聂徵那张脸起了别样的心思,又察觉到那晚之后,聂徵待他的态度颇为微妙,不免对这个一贯严谨自持的齐王殿下生出几分逗弄戏谑之意。

  然而对于这种老虎嘴上捋须的事儿,他自恃把握好了分寸,聂徵与众不同的身份确实能引发他的兴味,同时他也不曾有一刻忘记过对方的身份。

  邀对方去花楼的初衷倒是不曾隐瞒过,想来两个男人之间如何增进关系?薛存芳的想法来得直截了当:无非是一起喝一回花酒罢了。

  他不想在聂徵面前成日束手束脚地端着,做如他一般的正人君子,亦不想看对方在他面前永远是端肃凛然的齐王,于是欲藉由酒色,入侵对方固若金汤的外壳,哪怕只破开一道小小的缺口来。

  ——没想到最后被乘虚而入的反而成了自己。

  薛存芳抚过自己的唇角,蹙起眉心,若有所思。

  他的确是对聂徵起了几分狎昵的心思,可和对方的相比竟显得单纯而怯弱了——他想灌醉了聂徵,摸一摸他的脸。

  哪儿想到却是换了自己节节败退,到头来被灌得不省人事,任其调戏不说,那人还……还说出了那等惊世骇俗之语?

  一想到那句话,他又觉得整个人如坠梦里,怀疑是否是自己一个不留神听岔了?

  “楚王有梦,朝云有心。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却不知春洲,是有心,还是无心?”

  这话说得透彻,乃至透彻到由聂徵这样的人口中说出,都有几分轻浮的嫌疑了。

  宋国公子为辞赋大家,写有《高唐赋》和《神女赋》,一是说曾有一位楚王游高唐,梦高唐神女“朝云”,神女自荐枕席,以结欢情。一是楚襄王慕巫山神女而不得,神女凛然不犯,无情拒绝了襄王的求欢,徒留襄王黯然神伤。

  所以聂徵……是在对他发出云雨之约?

  往日如何有意百般调戏不提,薛存芳指天立誓,他还真不曾动过这份心思。

  他出入风月场多年,自然不乏见识,一则是是见识得多了,便了解得深入,养在南风馆里的小倌无非是一群娈童,年龄和他家阿黎甚至聂玧都不差多少,养得是一身滑腻纤弱,雌雄莫辨,暗地里南风馆会统一给这些孩子喂药,抑制他们的正常生长,以期多维持几年稚嫩模样——薛存芳对此道着实是吃不消。二则是他觉得比起坚硬酸臭的男子来,自己还是更偏好千娇百媚的女子。

  那,难道聂徵他……是断袖?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被薛存芳轻易否定了。

  他知道聂徵后院无人,鳏居多年,无心续弦,但他并不觉得聂徵会是断袖。

  若对方是,他早就看出来了。

  说到鳏居,薛存芳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并因这个念头神色古怪起来。

  ——难道聂徵这么些年来,都不曾找人排遣过?

  一旦抓住了这个念头,他顿生醍醐灌顶之感,以为自己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这下可算是拨云见日,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