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意_作者:席云诀(24)

2019-05-14 席云诀

  他心下一动,觉得这颜色落在这张脸上好看极了,比起往日那八风不动的样子,更不知生动了多少。

  又忍不住开口想刺对方一句,下一刻却听到一阵衣衫拂动的声音,眼前蓦然一暗,一只手掌压上了他的眼睛,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在对方的手心里眨了眨眼,随即沉心静默下来,静候聂徵的下一个动作。

  聂徵的另一只手绕到了他的身后,扶上了他的腰侧,这个姿态一如男子对待丝萝般柔弱的女子,薛存芳本应感到不适,偏偏对方拿捏得极好,离得不远不近,握得不轻不重,倒叫他无甚感触了。

  另一面,他察觉到聂徵在接近,耳边的吐息声愈清,面前温热的呼吸愈近,那呼吸最近时打在了他的靥边,一个吻随之拓在了他的眼角,而对方收紧了手臂,揽住他的腰肢,一时间二人紧贴在一起。

  聂徵的动作青涩而不乏温柔,薛存芳的睫羽微微颤动了一下,忽然很想看一看对方此时面上的神情。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对方就放开了他,却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丝帕一把盖住他的脸,等薛存芳扯下那东西抬眼看过去时,屋内已是空无一人。

  他怔忡了一会儿,扯动唇角笑了一声,是真的觉得今日发生之事既荒唐又好笑。

  没想到聂徵竟也当着他的面做了一回逃兵。

  多年来,他一直以为齐王殿下古板、慎独、不通风月,不近人情……是满朝文武中顶顶无趣之人,而今看来,对方难道是……真的纯情?

  薛存芳不知道,这被他评价为“青涩”、“纯情”之人,当晚回去后便做了场春梦。

  聂徵梦到自己又回到了群芳苑那间房,只是窗外天色晦暗,室内的光线更幽微了几分。

  掩藏在层层幔帐之下,床榻上安放着一抹朦胧的身影,他掀开幔帐走入,对方毫无所察,静静阖着眼,漆黑细密的睫羽鲜明地覆在一道白皙的眼睑上,整个人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躺在那儿,像是一枝柔软而驯静的睡莲。

  他朝他伸出手去,指尖顺着轮廓一路向下滑动,漆黑的发鬓、耸立的眉弓、上扬的眼尾、再是蜿蜒的脖颈,如花茎般细腻而纤长,更多的风景则被严丝合缝地拢入了一层层衣襟中……

  他在梦中轻易舍弃了怯懦,忘却了廉耻,径直拉开对方的腰封,解开衣带,从散开的衣襟间将手伸进去,一面摩挲那把柔软的腰肢,一面抚弄突出的锁骨,直到锁骨处那一层薄薄的皮肤都泛红了,这才肯罢手,低头换了唇齿去啄吻,他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慰,却又感到愈发的不满足,不自觉加大力道揉弄对方的腰肢,又顺着锁骨一路将细密的吻烙上光裸的肩头,两只手一上一下,从腰窝和肩侧将这个人抱住了,整个人便压了上去,只觉对方的身子一片柔软,似乎比女子更软上几分,冰肌玉骨不外如是……仿佛稍一用力便能轻易碾碎。

  这样想着,他一点点揽紧了对方。

  他知道怀中的人是谁。

  他低头去吻对方眼角上那一点淡色的痣。

  ——他只是不知道梦中的自己是谁。

  这个梦有多灼热尽兴,聂徵醒来后,一颗心便有多冰冷沉凝。

  他从床榻上爬起来,弯下腰伸手撑住了自己的额角,窗外夜凉如水,室内寒衾孤枕,形影相吊。而他的一颗心似乎比夜色来得更冷,如坠冰窖。深刻的难堪和浓烈的负罪感不肯放过他,铺天盖地地席卷了他整个人。

  ——可他竟不能轻易忘怀这个梦。

  这日朝会撞上薛存芳时,他连多看对方一眼都不敢了。

  第14章 旧事

  那之后,聂徵毫无征兆、又叫众人司空见惯地陷入了一派忙碌之中。

  连日来,那人不过在朝会上露个面,来去匆匆,连个人影都逮不着。

  薛存芳这边倒是截然相反的状况,清闲得近乎无趣了,孟云钊早已向他请辞,要回药王谷伴亲友一起等着岁暮交年。天气愈发冷了,他也不肯再出去走动,眼下连近来唯一的乐子都找不着了……颇感索然无味,成日赖在书房里看看闲书,写写小曲儿,又请来一个乐班子在家里吹拉弹唱,热闹给他看——不过闲散度日罢了。

  这日散朝后,聂泽将他留到了后殿,薛存芳步入室内,弯腰长揖到地,一抬头便见到了候在一旁的聂徵。

  聂徵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带什么神色,好一会儿才移开了视线。

  聂泽先与聂徵谈论公事,薛存芳这才从二人谈话中得知,原来聂徵这段时日是去落实那修建“火室”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