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意_作者:席云诀(65)

2019-05-14 席云诀

  “你……”情绪轻伏之下,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声音变得喑哑至极,“不可能,一定是你……”

  “侯爷想说,此信是我伪造的?”呼延墨毒含笑摇了摇头,“是不可能,小王愚钝,花了十年才学会哥哥的字,何况是汉人的书法,又是薛家的人?”

  “侯爷,是你太不了解自己的弟弟了。”

  “你若不听从于我,可知薛氏会有什么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此地薛存芳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哪怕腹中空空如也,饥肠辘辘,可到了此时,无论什么东西他都咽不下,只一心迫不及待地脱离此地。于是不过喝了一壶清水,任由侍女为他整理仪容,更换了干净的衣衫,表面看来除面色苍白外无大碍了,就走了出去。

  薛存芳想过,来人必然是从九渡城来的,或许是沈良、孟云钊、付全安……甚至那位剑堑关的守将……如何也没有料到的是,等在外面的竟是一位此时本该远在千里外的人。

  此处是匈奴人的地界,不知这人可有表明身份,薛存芳担心泄露端倪,只得唤道:“小七。”

  从他走出来聂徵便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双点漆般的眸子在夜色下黑得发亮,闻声连忙走上前来,扶住他的手肘,忧虑道:“你看起来不大好。”

  薛存芳隔着衣袖在他的手腕上按了按,宽慰道:“你来了,便好了……”

  聂徵积蓄在眸底的情绪被触动,如秋水涌动一般盈盈,攥着他的手紧了一分,下一刻竟伸臂来揽他。

  薛存芳本欲推拒,只因觉得自己染了一身的尸臭之气还未洗尽,无奈没什么力气,还是任由这人抱了他满怀。

  聂徵道:“我来晚了。”

  “不,”薛存芳勉强笑了笑,“你又救了我一次。”

  在这个怀抱里,连日来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懈下来,紧接着只感一阵眩晕之意袭来,眼前一片发黑,顿时看不清聂徵了。

  他听到了耳畔急切的呼唤,已无力应答了。

  “存芳!”

  第42章 释心

  意识于浑噩间不断沉浮,却仿佛逆水行舟,被看似虚无的流水紧紧缠覆住了手脚,难以泅渡而出,他感到周身泛起一阵接一阵的冷意,整个人像是溺入了寒潭的最深处……

  有人紧揽住他,将身体的温度传递过来,又在耳畔不住呼唤他的名字。

  “他分明额头发热,为何一直喊‘冷’?”

  “本是感染了风寒,但他体质不同,只怕此次牵动了旧疾。”

  “那该如何是好?”

  “他太虚弱了,眼下需要尽快进食,先吃下东西,再用药。”

  “不行,咽不下去……”

  “那就用鹤嘴壶。”

  他隐约捕捉到了某个骇人的字眼,挣扎着出声无力地反驳了一句:“不要……”

  身畔的人凑过来听他说话,“你说什么?”

  “不要……鹤嘴壶……”

  那人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肩膀,轻拍他的肩头,放缓了声音道:“不必害怕,我陪着你。”又劝慰了些什么“听话”、“吃了药才会好”……之类的,惹得薛存芳忍不住在心底腹诽:这人……是把他当做了聂玧在哄吗?

  那细长而冰冷的壶嘴很快被塞进了嘴里,顺着咽喉一路深入,薛存芳拧紧眉心,只感不适、恶心……不自觉攥紧了那人的手。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一般,好不容易捱过这一关,他不禁一叠声呛咳起来,送进去的汤药很快又从唇角渗出,那人也不弃嫌,连忙伸手为他擦拭……

  于是清醒过来时,薛存芳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聂徵此番只怕已将他最丑陋最难堪的样子尽收眼底……悔之无用。

  他所思之人此刻不在身畔,唯有孟云钊在床畔的小塌上浅眠,听得动静缓缓醒来,揉着一只惺忪的眼,另一只眼睛含着惊喜对上他,“你终于醒了!”

  左右看了看,认出身处的屋子显然是九渡城的建筑,薛存芳低头撑住隐隐作痛的额角,问道:“怎么回事?”

  孟云钊一愣,迷惑地眨眨眼,“什么怎么回事?”

  “为何来人会是……”到要说出对方的名字时,薛存芳忽然欲言又止。

  “你说齐王?”孟云钊了然道,“此次多亏他及时赶到,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三天前,沈良就带了消息回来,付将军和我商议着去单于庭帐要人,却听闻匈奴人将你严防死守,哪怕是飞丹和流霞这样的高手也钻不进空子,而九渡城又只有一群老弱病残,我们便辗转去了剑堑关搬救兵,你猜那位吴将军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