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_作者:吃汤圆啊(59)

2019-05-11 吃汤圆啊

  发觉他看过来,冯逊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崔舍人忙完了?”

  崔酒皮笑肉不笑:“不比冯舍人清闲。”话不投机半句多,心累。要不是碍着辜涣,崔酒连客套都懒得和他客套。他放下笔将书册一卷一卷整理好,顺带刺了他一句:“某先去休息,冯舍人也别太痴迷于弈棋,勾心斗角,免得失了格局。”

  相处了这些时日,冯逊也清楚想在口头上胜过崔酒实在有难度,干脆闭嘴低头不搭理他。崔酒收拾好文书,路过冯逊的棋盘瞥了一眼,将冯逊正凝眉苦思,随手拿了颗白子堵了黑棋去路。

  见冯逊铁青着脸看过来,崔酒朝他拱了拱手:“不谢。”崔酒心情愉悦地休息去了,留下冯逊一个人对着棋盘苦思冥想破解之法。在他推翻了自己第二十手解法,闷闷不乐地思索第二十一手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道从外面传来。

  开始他还不觉有异,直到听见窗外呜咽的风声,冯逊猛然抬起头来,最近玉京少雨,天气干燥,莫不是走水了吧?思及此,他匆匆忙忙出外查探,一出门便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供给值夜官员休息的的暖阁的窗纱一片焦糊,屋内赤红的火光闪烁跃动,冯逊顾不上什么风度,一边高呼“走水了”,一边把暖阁的门拍得震天响。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冯逊气得半死一脚踹开了门板。

  屋内的热浪扑面而来,隔着四处游走的火光,冯逊看见崔酒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没了知觉,他心道不妙,脱下外衫扔到水缸里浸湿,沿着口鼻披着湿衣冲进了火场。

  火势似乎是从烛台燃起来,恐怕是他没熄灭灯烛,夜风窜了火苗引起了失火,所幸床不靠窗,否则用不等他进来,人就得被烧成烤乳猪了。四周火浪汹涌,冯逊一边暗骂崔酒做事不靠谱烧死也是活该,我才不想救你;一边叫嚣还没让他领略一下自己的棋艺就让他死了岂不是亏了,不行绝对不行!

  他三步并两步冲到了床前,一把拽起崔酒,对方死沉死沉的,毫无反应,冯逊来不及思量,顺手将湿衣披在他身上,将人背在背上就往外面跑,心中暗自唾弃他:睡得连失火都没发现,活该你成烤乳猪。

  来救火的宫人侍卫见两人从火场里冲出来,心中既是后怕,又松了一口气。冯逊刚出来兜头就被泼了一身冷水,失手的宫女呆呆地看着成了落汤鸡的冯逊吓得魂都飞了。

  冯逊黑着一张脸将崔酒丢在地上,对那个年岁不大的宫人道:“发什么呆,请个大夫来!”吓得小宫女一溜烟跑没了影。

  冯逊回头看了一眼暖阁,暖阁前的柱子大半已经燃了起来,若是他动作稍迟,恐怕两个人都得留在里面。他一边拧着湿透的衣服,看着自己遭了火燎的头发颇为糟心,一低头发现被他丢在地上依旧没醒的人浑身上下一点儿事都没有,不由捺下了唇角,心中颇为不平:凭什么自己这个原本的局外人弄得这么狼狈,他这个本来应该成了烤乳猪的却一点事儿都没哟?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冯逊恶丛胆边生,伸手狠狠掐了他脸颊一把,软绵绵的还挺好捏,正当他打算再掐两下的时候,赶来救火的银临军什长过来询问状况,冯逊顾忌两人身份颜面,只得收了手。

  冯逊理了理衣裳朝他拱了拱手:“情况如何?”

  “已经控制住了,所幸发现的早,否则不堪设想。”什长心中止不住后怕,这里毗邻东宫,若是火势失控殃及东宫恐怕他们就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冯逊眨了眨眼,对他心中想法了然,微笑道:“尔等来得及时,如今依然控制住了情况,既无人员损伤,亦无文书罹难,如今天气干燥,今夜风大以致檐下风灯失火,殿下素来体恤仁慈,想来必会优抚。且宽心。”

  “可这火不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说呢?”

  什长看着他被火光点燃的半边脸颊打了一个哆嗦,今夜值夜的两人他都熟悉,冯逊是太子伴读,地上躺着那个崔酒是崔相侄儿,别说今日没出大事,便是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也没人敢怪罪在他两人身上。

  什长世故谙熟,立刻笑道:“二位吉人自有天相,平安无事,真乃幸事。这宫中的风灯大概该换一换了。”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各有成算,一起把事情压下了。

  暖阁风灯失火一事很快就惊动了太子,思及今夜值夜之人,辜涣脸色苍白匆匆赶到,发现两人均平安无事,方才松了一口气,厚赏了前来救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