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怪非邪_作者:就写长篇(55)

2019-05-01 就写长篇

  夜风煞人,凉入骨髓,柳风打了个冷颤,吃力的拂开杜玉门的手,撑身站起,探手抚摸着杜玉门的脸颊,眼中温柔似水,却满面怒容:“你应属明月皎洁,若山泉清澄,芙蓉舒卷,总不该见这种血。”

  柳风将他比做明月山泉芙蓉,杜玉门虽愧不敢当,心中却是无比欢喜的,就算他是一堆烂石,只要柳风觉得他是应属清风明月,他便是高兴的:“兴许我过腻了这种日子,若是与你,刀口舔血又如何。”

  顾此失彼,怎让你与我颠沛江湖,惶惶度日,是我不好,是我招惹你,既如此:“你我两清,往后再无瓜葛。”

  杜玉门定神看了柳风许久,至终一声苦笑:“瓜葛?你若不来寻我,我又如何找的到你,竟怕我赖着你,怕我,拖累你…”

  杜玉门尚未来得及看他一眼,柳风便以手刀击之颈后,一掌打在他肩头,推倒在江叙的尸首旁,抽出江叙喉间的小刀,连带收走了杜玉门怀中的那把扇子,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柳风找到落脚的地方,包扎好伤口,浑身疲惫却毫无睡意,想起杜玉门方才所言,如深谷早泉,潺潺围绕心间。

  我站在剑刃上,如何予你将来,我若放开这剑,如何予你现在。

  杜玉门自十六岁初尝人事,迄今已有九年,二十又五,恩客日隆。

  杜玉门少时一舞扬名,而今托此立身,该是先生教的好。

  有乐师邀杜玉门赴画舫,不吝金银,为求胡乐,再好不过的一桩生意,去了才知是旧客,最是风趣。

  一众舞妓皆是碧玉青葱的年岁,燕身楚腰,堪堪齐肩,坐上之人见杜玉门前来,打趣说:“你瞧瞧这等身量,皆不如你,七尺不止,别有滋味。”

  杜玉门阔步近前,捏颔倾扶酒盅灌他一壶,乐师甘昶叫他猛灌,一阵呛咳偏还止不住笑。

  杜玉门提壶饮尽残酒,挑笑揶揄:“先生虽年纪稍长,姿容尚可,改日为你引荐鸨娘不迟。”

  甘昶拍手叫停歌舞,吩咐人抱出胡琴:“今日请你来实属无奈,东家蛮横,别的都不愿意来,独你念旧。”

  柳风寻了僻静之所登上甲板,趁仆守不备摸入房中,一刀抹喉。

  主家似仍在睡梦中,横肉四溢的脸上满是猥琐的笑容,引桌上烛灯火撩锦被。

  杜玉门那厢直将空壶丢去甘昶怀中:“打住,我为东珠而来,来前不知是你,莫要自作多情。”

  甘昶抱壶自怜:“这可真是叫人伤心,竟比不得那串珠子,衣服已经备好,就在后厢。”

  柳风飞身出窗,随手拽过一人敲晕,拖到里间换上昏迷之人的衣服,翻栏跃入河中,游回岸边。

  杜玉门刚脱下外衫,窗外就哄闹起来,拉开窗想看个明白,船身就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柳风回首远观画舫燃起熊熊大火,船上仆人慌张往来,相互踩踏争先入水,呼声惨叫不绝于耳,暂留于此看场好戏。

  杜玉门出去一看,见是邻近的画舫着起火来,偏还往这边靠,眼看火势就要蔓延过来,船上的人都慌了。

  柳风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杜玉门,痴望了许久,攥紧拳头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甘昶怕杜玉门有什么好歹,在船后喊了一声问他身在何处,杜玉门回身一看,船身顿时剧烈摇晃起来,还没站稳便不知叫谁撞下水去,甘昶惊呼:“玉门!”

  柳风一听杜玉门的名字扭头一看,便就扎到水里,杜玉门原是会水,谁知仓惶落水,左腿痉挛使不上力,沉浮间被呛了好几口水,柳风一臂将他揽到怀中往岸边拖去,杜玉门被呛的不住咳嗽,缓过神来看他,唤道:“柳风?”

  柳风并不答话,沉着脸将人拉上岸,箍着杜玉门的手腕拨开人群直奔私宅,杜玉门衣裳尽湿,河畔的凉风吹在身上惹起寒颤,一路被人硬拽到房中,胡乱往床上丢去。

  杜玉门坐起身来才要张口便被柳风拿话堵了:“不是已不陪人了,今儿是怎么?”

  杜玉门听了这话,细细想来,当即悟了通透,还当他真是不闻不问,原是从未放下,心情大好,坐到床边捞起衣摆拧出一滩水来,冲他笑道:“你打算让我这样跟你说话?”

  柳风抱臂依门看他,此处僻静,月光姣姣倾泄映照,榻上之人衣裳尽湿紧贴身躯,柳风愈觉喉中发紧,转想刀剑无情,又如水灌顶,心中气极:“要是我没看见,今儿受赏的钱,便陪你去见阎王了。”

  杜玉门边说边脱下湿衣衫披挂在床头:“我会水,不巧今儿腿麻了,就遇上你,想也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