枎栘将军_作者:边书(102)

  毫不出乎意料的,殷怜生接过剑扫了一眼,坚决地摇头:“不用。”

  行吧,行吧,他教就他教……

  唐景虚认命,垂眸看了眼殷怜生拿剑的手,十来岁出头的少年,手指已经长开,五指骨节分明,手背和他的脸一样,都带着久病未愈的苍白感,真不知这样的手能挥得动剑吗?

  走神的间隙,殷怜生蓦地举剑向唐景虚虚晃了一招,见唐景虚灵巧地侧身避过,他的目光挪到唐景虚手中的木剑上,道:“唐少将,摸个底?”

  唐景虚轻笑了一声,一招过后,便挑飞了殷怜生手上的剑,拱手道:“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殷怜生瞥了眼落到不远处的木剑,转了转手腕,莞尔一笑:“少将若还是左一个‘冒犯’,右一个‘见谅’,我怕是要学到天荒地老了。”

  既然太子殿下都放话让他别客气了,唐景虚也就干脆拿出小时候唐老将军训自己时的架势来了,相信用不了几次,太子这副柔弱的小身板就会受不住了。

  “殿下初次学剑,那么就先从持剑开始吧。”唐景虚直接把自己手中的木剑递给殷怜生,走到他身后,一手轻揽住他的腰,伸长了另一只手一点点挪动他的手指矫正手势,“腰直,后背自然放松,殿下,你这样太僵硬。”

  察觉到怀中的殷怜生缓缓吐息,稍微放松了些,唐景虚便握着他的手猛地向前一刺,同时解释道:“剑拿在手中,最基本的应该是刺,而不是砍或劈。刺剑分为平刺、上刺、下刺等,注意,手臂与剑成一条直线,若是平刺,手腕微转会更加有力……”

  带着殷怜生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可避免地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那极淡的药味不断从他衣领间飘出,裹挟着他温热的体温,扑打在唐景虚的下巴上,竟让他恍然生出了一丝亲密感,他忽然觉得,这个太子本就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少年,他们之间也并非横亘着跨不去的鸿沟,说实话,他并不讨厌这人,那为何一定要从一开始就将他拒之千里呢?

  唐景虚比殷怜生年长了三岁,又是在少年时期,加上唐景虚自小学武,殷怜生却疾病缠身,两人身体上的差距自是不小,可以说殷怜生几乎被唐景虚整个收进了怀里,从背后甚至不容易看到殷怜生的存在。

  于是,当柏舟走进唐景虚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相当诡异的一幕。

  只见唐景虚站在院子正中间的位置,以奇异的角度微微弓着腰,右手直挺挺地平举着一把木剑,脚下不动,嘴里念念有词,上下左右刺了个遍,看这样子……莫不是中邪了!

  一想到唐老将军和芷阳郡主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生下的独子可能被邪物缠上了,柏舟顿时大骇,二话不说,抽出腰侧的弯刀就冲了上去。

  来不及找人了,先弄晕再说!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唐景虚心知是柏舟来了,正欲放开殷怜生,未曾想,殷怜生忽然反握住他的手,猛地转身朝柏舟一剑刺去。

  柏舟反应及时,反手横刀挡住了木剑,看到唐景虚怀中的殷怜生,下意识瞪大眼愣住了,可殷怜生并未停手,紧接着便瞅准柏舟的下盘又是一个下刺,柏舟忙向后跳开,正要行礼,却听到殷怜生清冽的声音:“别停。”

  唐景虚会意,冲柏舟挑了挑眉,半搂着殷怜生向他袭去,柏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对起招来,左右是他们先动的手,他这就算是正当防卫了,而且有唐景虚护着,他小心点,应该不至于伤到太子。

  毕竟是过招,就不会像方才那样站着不动光挥手了,唐景虚的脚在殷怜生腿间挪动,不轻不重地踢着他的脚转变位置,同时嘴上不忘解释:“后脚斜向前一步,微屈膝半蹲,前腿微屈,脚尖轻点地,脚面不可放松,对,绷起,这便是虚步……”

  唐景虚和殷怜生使的是木剑,招式上虽未落下风,可数十个回合下来,难免被柏舟的弯刀砍得伤痕累累,最后一招劈砍到了刀刃上,“咔哒”一声,木剑应声而断,柏舟抹了把额上被两人一前一后吓出来的冷汗,抱拳道:“承让。”

  殷怜生从唐景虚怀中走出两步,苍白的脸上因为这一连串的大动作染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他回头微微勾起唇角,对两人说道:“那么,今日便先到这里,有劳唐少将和柏公子了。”

  待殷怜生离开后,柏舟如释重负地将刀收起,看向唐景虚,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你……你们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