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景沉默了片刻问道:“他确定不需要先治治自己的脑子?”
“你懂什么,这叫追求。”易剑寒翻了个白眼道,“盈月虽然没有于长策这么高尚的情操,不过她是于长策的衣钵传人,我本来也只是想跟天尊结个善缘外加找个免费打手,所以才特别让……让雨眠注意了下于长策,你又给我捎回来一个断臂大侠,正好,让她看看。”
商时景奇道:“烟涛城没有医学爱好者吗?”
“有啊,可是没什么病人。”易剑寒耸了耸肩膀道,“我总不能去挖尸体给他们发展医学吧,他们这些人这几年实验用的最多的就是鲛人,鲛人雌性很狡猾,到手的大多都是雄性,而他们的雄性又都长得跟鱼差不了多少,所以这几年医学没发展起来,庖丁的功夫倒是增进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商时景一想到那个场景,不由得一阵恶寒。
易剑寒对商时景很够意思,他自己瘦了很多,对老乡却非常大方,摆上来的吃食虽然没有琼浆玉液、仙露香果,但也是寻常大富大贵人家都难得吃一次的丰盛,菜肴流水般一道道被侍女捧到桌上,他们俩现在的身体都已经接近辟谷了,易剑寒不必多说,就连尚时镜也不必顿顿都吃,不过不妨碍易剑寒按照三餐继续进食。
商时景摸着自己的饭碗,米饭累成了小山,他平日少说要吃两三碗,可这会儿看着这碗饭,竟有点不敢添饭,犹豫道:“我们吃得完吗?”
多么淳朴的话语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易剑寒热泪盈眶,深以为然道:“随便吃,吃不胖算厨子的。”他叹了口气道,“我一个人吧,两三盘菜也就能应付了,后厨一烧就烧十几盘大菜,我就是每盘夹一口都能撑死,要是哪盘不夹,他们就以为那盘做得不好,一定要做到完美,现在多了你帮我分担,我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好过多了。”
商时景暗想:真是资本主义的罪恶烦恼!
美食容易让人忘忧,商时景跟易剑寒埋头苦吃了半天,觉得肚子里已有七分饱了,就拿旁边放着的手帕擦了擦嘴,决定在饭桌上聊聊严肃的话题:“于长策反正自带侍女,有人照顾,最多就是烟涛城再出间房子,倒不用我们担心,你这儿有没有什么麻烦的事,要我们一起商量商量的?”
易剑寒歪着头想了想,半晌才道:“那还真没有,鲛人海是要留给虞忘归练级的,再说没什么麻烦事我也不想下海弄死他们;其他的远虑就更提不上了,我不能轻易离开烟涛城,而四海烟涛也不能随便停靠,会惹起猜疑的。只能说寸步难移,麻烦倒是没有。”
“那就好。”商时景长长出了口气道,“我这里有很多麻烦。”
“这个可以没有。”
“这个已经有了。”
易剑寒认命的叹了口气道:“那我先跟你说另外一件事吧,虽然你没有问我为什么给虞忘归练《杀谱》,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很疑惑。”这点不错,商时景点了点头,易剑寒用勺子在自己的汤碗里转了转,又道,“我觉得这些事还是说开点,免得被尚时镜利用闹出什么麻烦来,之前喝万载灵乳液的时候,就是他在影响你吧。”
“不错。”
“其实我也犹豫过很久,到底应不应该让虞忘归练下去,既然我们可以帮他,是不是有些路可以避免。”易剑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自己抛在了椅子里头,目光落在汤上,然后捧到嘴边喝了两口,“真难喝……后来我就想到了,无论有没有我们,虞忘归都不会死,他都会赢到最后。”
商时景轻轻应了一声。
“我们所谓的帮他,到底是害他,还是帮他呢?”易剑寒缓缓道,“虞忘归天性善良,虽然从小白兔变成了小冰坨,但是不影响他的心性,他永远不会像尚时镜那样不择手段。如果我们再让他的道路更平坦下去,下次赶不及时,我们力所不及时呢?”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商时景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他们两个人是无意闯入这可怖世界的寻常人,可是虞忘归天生就是野兽,他们倘若以为他好为名将其驯养,无论养得多么膘肥体壮,那血液里流动着的野性始终是会消失的。
可就连他们,如今都要磨炼利爪,又怎能剪掉虞忘归的利爪。
“我让他隔一段时间就来找我比试,也好看看他的情况如何,在养伤时期则教他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被力量掌控。”易剑寒摇了摇头道,“这些说得轻易,我其实也知道,对他来讲很困难了,只不过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