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_作者:苏景闲(11)

2019-04-20 苏景闲

  不多时,阿鹿便再抑制不住,浑身发起抖来。他呼出的气息冰冷,眉睫上竟是凝起薄霜,一张脸白透若覆雪。

  “我好冷啊……”阿鹿嗓音打颤,话语间带了点儿撒娇和亲昵抱怨,似妄图得到身边人的温言柔哄。

  他仿佛于冰天雪地中瑟缩无依的小兽,又往谢无虞身上贴近两分。

  几息后,阿鹿颤栗着坐起身,半拢雪白里衣,跨坐在谢无虞身上,俯身贴近谢无虞耳侧,“好哥哥,阿鹿好冷,真的好冷……”

  冰冷的嘴唇触碰耳垂下方,沿颈侧血脉,一路吻至心口,后又向下,至腰腹。

  阿鹿不知是冷还是激动,或是二者均有,连玉白指尖都发起抖来。拇指同食指攥住谢无虞腰带一端,用力,衣衫便散开来。

  卧房内门窗紧闭,药味蕴蕴,纱帐层叠,如旖旎梦境。床榻上传来阿鹿清冷的嗓音,“原来好哥哥也并非无动于衷。”

  话音刚落,阿鹿强自坐下去,撕裂的剧痛令他咬破下唇,神色却是极致痴迷。

  身后鲜血渗出,沾染白色里衣,如盛放红莲。

  阿鹿腰极细,肤色极白,乌黑长发披散,遮了脊背腰线,只透出一分惑人弧度。

  不知何时,谢无虞睁开眼,视线落在阿鹿脸上,看他细细蹙眉,似痛到极致,又似得偿所愿,欢愉至极。

  缓过痛劲,阿鹿力竭,趴伏在谢无虞热烫的身躯上,吮吻谢无虞的下唇,毫无章法,动作生疏。

  往后撤开两寸,数声咳嗽,有血从唇角溢出,滴落在谢无虞锁骨上。阿鹿不在意,亲昵撒娇,“阿鹿好疼啊……”

  他的神识愈加迷离,彻骨寒意自内腑倾溢而出,内力流转间,寸寸经脉,有如针刺刀割。

  阿鹿攥紧谢无虞的一束头发,缓缓阖眼。

  又过得许久,谢无虞手指微动,随后,指尖逼出几滴黑色污血。

  抬起手,谢无虞揽住阿鹿薄薄里衣下冰冷浸人的瘦腰,闭上了眼。

  第8章 八

  阿鹿醒来时,已是第二日黄昏时候。

  卧房内帷幕层叠,药味沉郁,冷意浸透在脏腑筋骨,仿佛身陷冰窟,血脉冻结,了无生气。

  阿鹿纹丝未动,只双眼盯住纱帐上暗色纹路出神,呼吸极轻极缓。

  “醒了?”

  阿鹿一怔,眸色由惊转喜,瞬息后重归于晦暗。他迟疑着偏过头,沙哑嗓音,问,“你没走?”

  “料定我会走?”

  阿鹿贪婪看他,“自然,安息香不过困你片刻。”

  他之所求,亦不过片刻而已。

  谢无虞放下手中空杯,缓步行至床榻近前,目光落在阿鹿下唇,结着薄薄血痂的齿印上。他伸出手,指腹粗糙的手指尖覆在伤处,低声问询,“疼吗?”

  不料谢无虞会问及此,阿鹿眸色复杂,最后轻声回话,“当时……不曾感知到疼痛。但现在,好疼啊。”

  听他尾音轻颤,谢无虞手指轻碾过唇角,又问,“怕不怕疼?”

  阿鹿:“怕的。”

  谢无虞沉默不言,伸手掀起阿鹿右手臂处的宽袖,露出白皙如玉塑的细瘦上臂。

  雪白里衣遮掩下,是道道狰狞血口。因用左手持刃划开,刀口凌乱,既深也钝,血色凝固处,极为刺目。

  谢无虞视线沉沉,嗓音放轻,“不疼吗?”

  阿鹿反而笑出来,语气虚弱若飘絮,解释给谢无虞听,“好哥哥,是阿鹿太疼了,这般划上两刀,会好受许多。”

  撒娇一样。

  听完,谢无虞弯腰,将袖口细致拉下,遮掩住狰狞刀口,最后把阿鹿的手臂放回锦被之下。

  阿鹿安静任他摆布,只一双眼看他,不舍得眨眼。

  许久,才小声道,“我活不了几天了。”

  “我知道。”

  “嗯,你知道。”阿鹿绽开笑,春日梨花一样,“原本……想要少活几日的,活着实在太痛了,不如提前死去。但现在,又舍不得了。”

  谢无虞盯着阿鹿似因恐惧而轻颤的眼睫,提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我向来言而有信。”

  阿鹿疑惑,“什么?”

  视线落在窗外未落的绮丽晚霞上,谢无虞叮嘱道,“阿鹿,先别睡。”

  不过一炷香时间,谢无虞自外返回。

  他站在床榻近前,松开白色纱网,有只只蝴蝶自纱网中翩然飞出。他又张开手掌,露出一只毛绒小鸟来。

  阿鹿裹着雪白里衣,身形单薄,坐在床榻上,怔怔看着谢无虞。忽的想起,瑶山谷地,谢无虞曾笑言——你笑一个,什么小鸟蝴蝶螃蟹金龟子,全给你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