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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之,怀之,你看我捡了好多糖,街上两家新娘子撞到一起啦,哈哈哈,我偷偷捡的,分你一点,别告诉我爹,上次偷吃灶糖还被他说直到过年才能再吃糖,要是被发现了我就惨了。”
褚淮恍惚了一下,赶紧摇摇头。
“……我小时候偷偷去贴年红,那时分不清左右,被好一顿骂,现在想起来真的挺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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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分得清什么左右,怀之他也……”乔逐衡看了一眼隔壁,见门神左右贴得好好的又小声,“肯定是怀之贴错了。”
“褚淮你怎么又在发呆?”
褚淮罕见结巴了一下:“有,有点乏。”
乔逐衡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激动,尴尬地咳了一声:“抱歉,我光顾着自己说话,你是不是觉得烦了。”
“不烦,挺有意思的。”
是真的有意思,乔逐衡每说一件,褚淮都能在记忆里找到对应的事情,这全是开心的回忆,褚淮一点都不讨厌。
“我也好多年没过年了,不知道现在每家每户还是不是这样。”
“老祖宗的传统自然是不会轻易变的,今年赶不上了,明年还能过。”
乔逐衡压下一闪而过的感伤,欢喜应了。
之后两人走了一大圈回了秦宅,秦桓衣忙拉住两人:“大过年的怎么一早就跑出去了,饭都不吃。”
“我带着褚淮锻炼锻炼。”
褚淮:“……”这不是小时候自己忽悠乔老将军的说辞吗。
“过年早上锻炼什么,褚淮这么瘦哪需要锻炼,都吃的白白胖胖才对,快进屋,进屋。”
于是白白胖胖乔逐衡和瘦瘦弱弱褚淮被拉进了屋子,饭已经上桌,不是那么丰盛。
“初二才能吃好的,刚从江边送了两条鱼回来,明天给你们炖一条,快坐下吃饭,别再乱跑了。”
秦桓衣真像家里的长辈一样招待两人,看着两人的眼神慈爱如在看自己的孩子。
“你们来了这里还热闹,唉,要是你们一直……”秦桓衣骤然一顿,哂道,“老糊涂了,大过年就开始说胡话。”
“我们这几天都在,不走,以后肯定还会来看您的。”
这话是乔逐衡接的,两人今天像是性格掉了一个个,褚淮傻愣愣丢了魂一般,乔逐衡反能说会道。
这异样大家都没意识到,过年人本来就情绪就高涨,有些不同也正常,但褚淮知道乔逐衡这样只是为了不想伤心事罢了。
再过两周……就是乔老将军的祭日了。
褚淮心里涌上来说不清的情绪,乔逐衡拼命说些小时趣事,努力笑着闹着,把一个名为开心的面具死死扣在自己脸上,只是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情绪崩溃。
一直避而不谈,一直遮遮掩掩,一直躲躲藏藏,不说,不问,不听,只敢在醉酒的时候难过地哽咽出声,像一个幼童一般疾呼骗人。
早早起来哪是因为过年,怕是因为心事重重彻夜辗转,想着那些平日不能告人的心酸。
褚淮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乔逐衡,又收回继续低头扒饭,这件事,他真的没办法,当初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再次浮现出来。
周围的热闹被褚淮自动隔开,像是看着舞台上的有声话剧,听乔逐衡说着乐事,但没有一件与他有关。
暂时如此也好,这事急不得,乔梁的事永远都会是乔逐衡的心结,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
褚淮安慰了自己两句,又自觉做了乔逐衡身旁的“摆件”。
接下来几天都很寻常,过年就是为了庆祝乐事,吃好喝好玩好,褚淮一直顺着乔逐衡,陪着他玩,像是这样就能把一切不快都压在新年的欢乐下。
这种又真又假的快活氛围只堪堪延续到上元节。
那天庆南有猜灯谜的活动,两人也没商量,吃了晚饭不约而同出去了,去那半结冰的河岸凑热闹。
褚淮跟了乔逐衡大半月,精神差了许多,绷着一根弦想着等明天过了就好了。
因这日有活动,加上不少女子可以随意出行,街上的人比过往多了不少,衣香鬓影,摩肩接踵,乔逐衡就这么垂着手都占了不少姑娘便宜——见了他一个个都忍不住表露几分爱慕,主动近身,也不知是谁占谁便宜。
不过褚淮没空去关心这些,他自己也自顾不暇,许是因为他看着比乔逐衡面善,没少被“热情款待”。
等走到河岸,不少灯谜都被翻了,人们聚集在河边点祈天灯,这会儿人还不多,灯火只零星几个在天上,多的在河边等着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