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门王细细回想了一番,这事最后自然是没成,因为那人死了,死于花柳病,尸体凄惨万分。
“是……临归。”
“是,”李尚公低下头,“舍妹对这事自然也是听闻了,她一向欣赏乔家,对开国将军崇拜万分,同乔家那般治军练兵,知这事后鄙弃不已,见我没有阻拦遂大闹了一番,要我去阻止徐家,说这垣国正值稳固国基之时乔家不可或缺,外族尚未清理干净,怎地就开始窝里斗了,届时乔家名声败坏毁的不止是乔家,更是垣国军威,只恨那时我被嫉妒蒙蔽了眼,事态还没她看得清楚,一心只想争一口气,与她大吵后再不提,甚至威胁她若是从中作梗就杀了她祭旗。”
“谁知道我这番话反激了她,凝儿干脆蒙面提刀,杀到那登徒子常去的花楼,当场把人斩了,连同百芳宴的事也详细刻在了花楼桌上,徐家知事情败露,担心乔家报复,赶紧谎称家里亲眷被贼人贪财害了,花了大力气掩盖此事,百芳宴的事这之后自然不了了之,但因他死在花楼传出去不知怎么就成了花柳成疾,死于塌上。”
李尚公轻轻摇头,声音悲戚。
“凝儿艺高胆大未曾被捉到把柄,何况她与徐家有婚约,更无人能猜到她就是谋杀未来亲夫的人,但这事到底是她冲动了,时间一久,徐家总会发现端倪,她说不想牵累李家,便要连夜逃离。”
“我一细算,知此事必是她所为,便隐瞒旁人去寻她,最终在关外十里地追到凝儿,只是她已经下定决心彻底离开,说辜负了我的呵护和培育,她一人做事一人当,自此便断绝来往再不相见,也免得李家替她承害,我哪里肯放她走,谁知她以为我因怒要杀她,伸手斩下青丝万缕抹颈以待,我当时被她这架势震住,也再无法说出什么,凝儿见我未动便抱拳告辞,狂奔而去,再无人见她踪影。”
“未免得夜长梦多,我回去后便称她因此事悲伤过度,已是香消玉殒,顺便附上一缕青丝为证,徐家那时还在担心乔家是否会借题发挥,也未多想我这里便结了此事。”
长长的故事到此便告了一段落,但从头到尾杀人之事都没败露,难不成李尚公因这事对徐家有愧,所以一直千般容忍,未免也太……褚淮着实觉得李尚公不是这种人。
燕门王皱眉:“徐家又不知道这些事,你怎的如此记挂,还让那徐满骑到脖子上。”
“若是不知道倒还好了。”
李尚公苦笑连连:“凝儿当时冲冠一怒,杀了人之后也没认真查看什么,哪里知道那十几岁的徐满就藏在床下,看遍了全程。”
“只是徐满当时被吓傻了,加上这事是徐家理亏,回去并未说出此事,谁知道二十五年后,徐贵妃扶植五皇子,徐家得势,新皇登基五年后颠覆乔家,自那以后徐高两家一直在寻机会把李家和宋家也一并端了,徐满不远万里来了边关监视李家,我本没把他放在眼中,想着他们还要借我们李家征战不敢造次,未料他见我后直接提出了这桩旧闻,我顿觉天雷轰顶不知如何是好。”
“虽他没证据不能直接发作,但只要他能寻到机会开棺验证,一切自然瞒不住,现在外戚把控朝廷颠倒黑白,借此牵制我们自然再好不过,若再抓到我们其他把柄,一起借题发挥,新仇旧怨……李家怕是……怕是……”
李尚公颤着嘴再说不下去,整个人彻底颓然蜷缩在椅子里。
第34章 谋已定唯待东风
褚淮交叠双手,看着窗外冰凌融化,在屋檐下滴落透亮的水珠,一下一下砸着门前石板。
在李家听了一遭旧事,那不甚清晰的计划也逐渐开始成型。
阴差阳错,旧事新事,交织成这密不透风的网,一切的开始都是有征兆的,无怪高家徐家怎么爬到这个位置。
“褚淮,”窗户被敲了敲,乔逐衡探过头来看着褚淮,“中午想吃什么?”
“简单就好,不必费心准备。”
脸上的伤着实有碍观瞻,这段时间褚淮只能在宅子里枯坐,燕门王虽说话不冷不热,送来的药和吃的都一顶一好,还叫人打听褚淮有什么爱好,得闲还带着鸟儿和几个留下来的戏子陪褚淮坐坐。
乔逐衡更是殷勤,每天三餐都过来看看,即使现在伤已经好了不少,乔逐衡仍习惯来问一句。
“你又在想什么?”
“不是什么要紧事,”看乔逐衡皱眉褚淮又赶紧道,“没瞒着什么,我想好了自然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