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杀_作者:极慕(34)

  “殿下,这个问题明儿也曾提过。”合上手中的星相命理杂集,谢玄思索了片刻,回道,“唯情者,入脑伤心,教人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当得起‘黯然销魂’四字。”

  “这是老师的论点?”夕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感慨。

  “不。”谢玄摇了摇头,“这是舍弟的感慨。”

  听闻了前因后果的杜如晦笑出声来:“所以殿下当时便是和谢玄在朝堂上对暗号?”

  在府邸门口伫立了许久的谢玄见他们归来,撕下面上伪装的□□,视线在夕照掌中被捂得温热的花瓣上划过,好心提醒道:“七殿下,芫花虽艳丽,但却有毒啊。”

  夕照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不碍事,以前我还吻过。”

  越是摄人心魄的东西越危险,花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他既然如此说,谢玄也就不再多嘴,一言直抒胸臆:“殿下,谢玄此番来访实有所求。”

  “老师所求为何?”

  “一个人。”

  夕照饶有兴趣地眯起眼,追问道:“只是一个人?”

  “不愧是陛下内定的储君,七殿下果然英明。”谢玄的笑意深入眼底,肯定道,“一个人,从头到尾,自然也包括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不谈恋爱的夕照智商max

  第20章 继承人

  深秋时分,白露霜寒,院子里的翠绿枝叶早已凋零,深褐色的树干光秃秃的,被风打得酥脆作响,徒留几枝疏朗的枝丫与遮住满地光洁青石板的簌簌落叶。

  背对着长河的是一名身着曳地雪衫的道人,身形颀长,流瀑般的青丝垂落至腰间上的一方莲纹封带上,下方系着一方散着寒光的碧色羊脂玉,在他的四肢与腰间各系着一段血红缎带,尾端还挂着熠熠生辉的珠子,正随着不规则的晚风有意无意地摆动着。

  “师尊,这个不能吃。”一名男子眼疾手快地从一人手里夺下一茎还挂着残叶的枯枝,柔着声哄道,“若是饿了,徒儿便去为您煮点粥。”

  一瞬间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长河怔忡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面前温柔如拂面春风的人真的是他那传闻中冷漠无情似高岭之花的四皇兄——蒹葭。

  动作笨拙的白衫男子在步蒹葭的阻止下,放下了掌中的枯枝,冲着步蒹葭睁着一双木然的眼睛,喃喃道:“昆玉……”

  步蒹葭注视着他眼中映照出的青天白云,似有几分无奈地用手摩挲着步戏腰间的玉佩,旁若无人地诱哄道:“师尊,徒儿不叫昆玉。徒儿的名字还是师尊所赐——蒹葭——来——蒹——葭——”

  长河目瞪口呆地盯着步蒹葭拂向他师尊脸颊的手,心里觉得有几分别扭,他想起以往与清明一同习武之时,二人偶尔打闹起来你一下我一下的,倒从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但如今见到眼前的两位——似乎太过亲昵了吧?他忍不住显示存在感一般地清咳了一声:“四皇兄,父皇召见。”

  “师尊,您饿不饿,还想吃东西吗?”步蒹葭恍若未闻地拂过步戏额前的几缕碎发,转身就欲搀扶着神志不清的道人离去。

  “四皇兄!”长河心下长叹一声,硬着头皮在身后喊他,“他杀伐果断,他六亲不认,他翻脸无情,但是再如何他都是我们的父亲。”

  步蒹葭的母亲出自官宦世家,后因为谋逆之事导致全族被诛,也是因此他还未满月便被送到道门之中抚养。长河推己及人,认为步蒹葭痛恨皇室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现下相看两恨,莫不是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才追悔莫及吗?长河好声好气地劝道:“我虽与你没有多少来往,但是父皇一直都很惦记你,甚至一直想着补偿你。若非如此,换成是琼华一把火烧了御赐的宅子,怕是父皇一道旨便将他同重弦一般贬为庶人了。”

  “你以为我稀罕吗?”夜风吹动了耳边的一丝乱发,瞥见长河面上的诚恳,步蒹葭冷笑了两声,“父子情深?若是他每次能多克制一下投注到我身后后羿弓上的视线的话,你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眼见气氛已然凝滞,这时原本伫立在步蒹葭身后的道人忽然如梦初醒一般,一个跨步将蒹葭护在了身后,攥紧了他的衣袖,无比紧张地拍了拍步蒹葭的头,混着担忧与恐惧的声音异常得轻:“葭儿别怕……”

  黑眸中先是透出愕然,随即是难以置信,后来已然透出些许蕴含着水汽的碎光,但若是仔细看,又变成了隐藏在眼底的点点星河。步蒹葭哑着嗓子,反握住步戏的手,声音都在颤抖:“师尊,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