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碰撞声与丫头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拉开一道缝儿,但见院里混乱得紧,众家仆与白真护着白轩涵。王公公道:“王爷,此事本就与你无干,只要你交出杨羽,皇上自然能了结此事。”白轩涵不作声,王公公又情真意切地道了一句,“王爷,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
白轩涵仍旧不应。声音不止,惨叫不断,原本干净无尘的院子转眼间就布满鲜血,躺满了还带着体温的尸体。我看着屋外的打斗,心存侥幸,白真武功高强,白轩涵也不差,他们一定能打赢。
寡不敌众,在白真被长剑砍伤时我的脑袋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来。他们非神非仙,非妖非怪,他们是人,两拳难敌四手,他们自然是打不赢眼前这群将士。
白轩涵被众人包围,他仍在负隅顽抗。
在长剑落在白轩涵胳膊上那一刻,我终是看不下去了。“别打了,本大爷在这儿。”我故作轻松地走了过去,白轩涵忙道:“进去!”
“公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味的逃避没有用。”我转脸看向那位恭恭敬敬捧着圣旨的王公公道:“请公公停手,王爷无辜,我跟你走便是。”
不待王公公开口,那些将士自行上前押我。白轩涵冷呵一声:“谁敢动他!”众人伸出的手齐齐僵住,王公公黑了脸,“王爷,圣旨在此,你公然违抗皇命,难道真的不怕皇上斩你的脑袋吗?”
白轩涵不怕,我先怕了。白轩涵大步而来,众将士慢慢后退,他拉我欲走,王公公道:“白锦王爷,你可要想清楚,今日你这一走,势必代表着与皇上为敌。你现今的荣宠,现今的富贵,现今的一切可就都要化为云烟了。”
我心里一寒,猛然甩开了白轩涵的手,“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白轩涵未作声,又伸手拉我。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不走!”我心里怕得厉害,声音似乎也在颤抖,“从现在开始,我的事不用你管。”
“由不得你。”白轩涵应了这四字,字字铿锵有力。我握了拳心头一横道:“若是换成杨羽,你定然有资格管这些事,但我不是杨羽,我名叫舒童。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与你与亲无缘,所以……你没资格管我。”
王公公稍稍招手,众将士押了我就走。白轩涵提剑追了过来,“杨羽也好,舒童也罢,终归是一个名字。本王心中已然认定了你,何惧名姓更改!”
“老奴本想和和气气地请王爷进宫一趟,但是眼下王爷如此不讲理,也请王爷莫要怪老奴越礼了。”王公公闷声一声,“全力捉拿白锦王爷,留住性命便可。”
不管伤残,只管留命,我慌乱不已。他虽然是太监,却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在一定程度上掌握着极大的杀生权利。白轩涵被团团包围,白真亦无暇分身。
刀剑无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伤到白轩涵要害,就算这群人通通给他陪葬也无济于事。我道:“白轩涵,别打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其实杨羽早就死了。”
白轩涵扬剑的手突然僵住。我继续道:“这一直以来我都在骗你,杨羽在新嶂城时就死了。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杨羽,我是舒童,我与你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听清楚了吗?”
白真趁白轩涵分神之时,一掌拍晕了他。王公公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盯着我看了片刻,道:“不同世界的人,如何个不同法?”
“我骗他的。”淡淡一句,王公公也没再追问。白真抱上白轩涵,与我一道跟着王公公出府去了。
王公公领着白真去了皇宫,我直接被扔进了天牢。第一次亲眼见着这天牢,可谓悲喜交加。悲我难逃一死,我本来是一个已死之人,借了杨羽的身体多活的这段时日也是实打实地赚到了。
天牢里的采光条件甚好,我能清楚地看到投进牢里的日光,能清楚地望见天空中繁亮的星辰。一日,两日,我在牢里清清静静地蹲了两日,除了送饭的衙差就没见过旁人,也没听见那些叫苦鸣冤的哀嚎声。
不晓得白轩涵怎么样了,也不晓得皇帝怪没怪他。本想从给我送饭的狱卒口里套些话,哪晓得那家伙油盐不尽,任我跟他如何威逼利诱他都只字不说。
没有等来白轩涵,没有等来白真,我倒是把张彦之等来了。今日他穿了一身官服,看着还真有一抹斯文败类的味道。
牢门一开,张彦之双手负在背后缓步而来,十分傲然悠闲。我懒靠在墙,扫了他一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丞相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