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张彦之刚开口我便打断他道:“丞相快别这样唤我,我承受不起。”若我没有猜错,张彦之此番来找我,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张彦之脸色微变,道:“你既然晓得了那些事,我也就不同你拐弯抹角了。因为你一人之错现今整个故都的市价都乱了,捅了这么大个娄子,你觉得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我今日的下场还得多谢你张丞相的煽风点火。”周遭有过片刻的寂静,我冷笑一声,“大家都是男人,做事爽快一点。你直接说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才肯救我。”
“竟不想杨家还有你这等直白爽快的人,老夫喜欢。”张彦之哈哈大笑了两声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他递给我道:“只要你在这纸上画个押,我不仅保你性命无忧,我还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拿过一看,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有几个字我认不得,不过我也明白这纸上写的大意。张彦之通敌叛国,现下他要我作伪证将这个屎盆子扣在白轩涵脑袋上。
张彦之在我眼前晃悠,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令我恶心的得紧。见我不作声,张彦之又道:“杨羽,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可要考虑清楚。今日你若画押,性命可保,财势可得;若你不画押,那么三日后便是你的死期。”
我悠哉悠哉地将纸撕成了碎片,张彦之那张脸似乎是青了一分:“本想留你一条狗命,为杨家留个种,眼下你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脑袋掉了就别怪我了。”
“放心,我不会怪丞相,与之相反,我要好好谢丞相。”我站起身来围着张彦之上下打量一圈后低声道:“为表谢意,头断命殒之后,我会在夜里时时刻刻陪着丞相,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做什么,但凡是夜里,我都会陪着你。”
我故意说重夜与陪两字,张彦之终究是恼了。“老夫便等着你!”他怒而拂袖,临走时还不忘补充一句,“即便没有你,我照样能弄死他!”我强撑的笑容终是黯淡无光了。
张彦之与琹国有勾结,且欲嫁祸给白轩涵,此事非小,我得想办法尽快告诉他。
我叫了狱卒过来,将白轩涵给我的王爷令牌送到狱卒眼前,“狱卒大哥,这是白锦王爷的令牌,麻烦你给王爷说一声,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他,请他来过来一趟。”
狱卒看了看令牌,颇又难为之意:“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无能为力。皇上一早就三令五申,不许白锦王爷来天牢见你。现今又因为市价混乱一事,白锦王爷被皇上贬出故都,不日便要启程离开。”
我一把握了狱卒的手:“狱卒大哥,请你帮帮我。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你只需帮我传个话,只要把话传到,王爷他自会想办法。”
狱卒十分厌恶地甩开我的手,“真的帮不了!”狱卒将走之时,我急得双膝跪地,“狱卒大哥,我求你了,只求你帮忙传个话,届时王爷自会重金谢你。”
“我不要重金,只要性命。”狱卒这番话给我当头一棒,敲得我有些懵,“我本不该说这些话,只是见你太过蠢笨,此番我点你一点,望你死得明白。当今朝廷里的势力分为两派,一派是张丞相,另一派是白锦王爷。原本这两方的势力均衡,现下因为市价混乱一事张丞相连同朝中大臣参了白锦王爷,白锦王爷又做了违抗圣旨一错事。王爷如今被皇上贬出故都,那朝中得势的只有张丞相,如此情况谁还敢为王爷做事?”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就是这个道理。狱卒瞥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市价混乱一事本来与白轩涵没有太大的关系,坏就坏在他抗旨不遵。纵使皇帝与他关系再好,这件事也无法被皇帝原谅。在亲情与皇位面前,古来的帝王皆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皇位。
牢狱里的日子又长又乏味,唯一的调剂就是坐在窗口望着外面自由飞翔的鸟儿。明天就是我的断头之期,不知为何,我心里没有一丝胆怯。现今唯一的情感应该就是遗憾,遗憾不能见白轩涵最后一面。
暗自发神之际,我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回头一看,白真来了。我心头稍喜,面上却镇定:“是王爷叫你来的么?”
“不是。”白真依旧冷漠,我晓得他讨厌我,也晓得他为何讨厌我。我悠悠笑了笑,“原来是看我笑话的呀,白真,你这家伙还真是恨我入骨,竟然不给我留一点情面。”
白真没应声,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递给我,“皇上让我来把这个给你,这既是为了给你留个全尸,也是为保全王爷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