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头上裹层彩绸,背着一篮子油甘叶儿往村里走,江纵匆匆追上去:“妹妹,我过路的,想进屋讨口水喝。”
小姑娘狐疑地打量他,长相俊美着实让人难生恨,却又不肯轻易相信。
江纵从腰带里摸出几枚铜钱递给小姑娘,姑娘喜笑颜开,带着江纵进了家门。
家里人在揉面生火,老妇接过小姑娘手里的油甘叶子洗涮,再剁成菜末拌在稀疏的一点肉馅里,姑娘家里还有四五个弟弟妹妹,眼巴巴地看着父母和姐姐包饺子。
这东西一年才能吃上一回,算得上美味佳肴了。
江纵喝了口水,却赖着不走,也洗了手给他们干干活儿,跟小姑娘有说有笑地闲聊。
混迹花丛这么多年,再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些什么那可太折江大少的面子了,几句话就把姑娘逗得掩面直笑。
老爹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还抱着几分警惕,问起江纵是干什么的。
江纵笑笑:“我是从西亭来的客商,我们老板让我来这岛上瞧瞧有什么好货源。”
老妇笑得有些局促,挺不好意思地捏着饺子:“我们这儿穷,除了云黄石没什么好东西。前些年不少客商过来,挖走了大半。”
老爹一听江纵是西亭客商,态度连忙客气了不少,还留江纵吃个饭。
江纵边吃边问:“看您像是认识我们老板?”
老爹搓了搓手上沾的面疙瘩,也坐到桌前:“姓简的老板?”
“对对对!”江纵笑得得意,“看来我们老板名气还挺大。”
老爹更恭敬几分:“西亭客商简老板家大业大,也曾来我们这小地方弄过云黄石,那时候听说过。”
“哎,这饺子是什么馅儿的。”江纵低头拿筷子拨了几块饺子馅,夹出一片绿叶,“这什么菜?”
小姑娘随口回答:“油甘叶呀,家门口长着一大片林子,平时摘来卖钱,偶尔自己吃,可惜都吃腻了。”
江纵惊喜地又吃了一个:“嗯,好吃。我们老板刚好打算在北华开几个饭馆,正愁找不着招牌菜,不如就订这个,油甘馅儿饺子。”
“这林子都是你们家的?”
“不,我们五户人家一块儿包的。”老爹一看有肥肉上门,眼睛顿时放光。
“那行。”江纵轻拍桌面,“你们去商量商量价钱,我们老板买这一片油甘林,估计到时候还得雇你们村里人当工人,你们去商量个每亩的价。”
老爹耐着心里窃喜跟江纵打商量:“小兄弟,您替您老板做主,这能行吗?”
江纵抹了抹嘴:“行,我们老板就信我眼光。我听说这油甘叶子生得慢,每年满打满算也就能采五个来月,算上中间枯了的,每亩二十两您看怎样?这还不算雇你们干活的工钱呢,再说了,几片叶子而已,您们要价太贵我们只能选别家了。”
照说每亩二十两绝对算得上暴利了,这些油甘林每年卖叶子打柴统共换不来一两银子,老爹犹豫着不肯答应,又不想放过到嘴的肥肉,说得去跟其余四户人家商量商量,其实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再从江纵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几户人家管事的一会儿就聚齐了,聚着头窃窃私语,像一团嗡鸣的大苍蝇。
江纵似乎没什么耐心,等了一会儿就想走:“我们老板还等着我呢,再晚船不好开。要不你们先商量,我陪我老板先去别的村里瞧瞧,回来再来问你们。”
走了就没戏了,他们哪敢让江纵轻易走,一个急性子的中年男人扯住江纵,陪笑道:“爷,再等等,就一会儿。”
然后匆匆再回到苍蝇堆里。
几人商议出了价格,要每亩二十五两。
江纵皱了皱眉,转头就走:“上万多亩地上来就抬价五两?破叶子罢了,会不会做生意。”
几个管事的赶紧出来拦着江纵,匆忙陪笑:“二十一两,就二十一两。”
江纵思索了一会,才勉强应了:“行,你们出个据条,我去拿给我老板过目,老板按了手印,我再拿银子过来跟你们印手印,行吧。”
几个管事的都点头。
江纵刚要走,老爹过来拉住江纵:“爷,这事儿有准吗,别让我们大家空欢喜一场。”
江纵笑了:“这个好说,这转交油甘林的契纸留了两份,一个给我一个给你们拿着,不成你们去官府告我。”
最终江纵的契纸上留下了老爹的手印,等到钱货两清,剩余四家才能全部确认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