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远将军抬起手制止他,道:“保命要紧,只要他还活着就好,手伤了可以治,不要紧。”他对大夫说道,“这几日你便好生照看,你们跟我出来……”
很快,在场的只剩下何成和余珦两人看顾贺剑轻。
何成经历了一场上天入地的惊吓,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他跟在余珦身旁,看着昏迷不醒的贺剑轻。
余珦一直握着贺剑轻的手臂,并不清楚贺剑轻伤在了哪儿,直到何成挪开了他的手。
何成看到他对自己皱眉,忙指了指贺剑轻被包扎的右手腕,余珦像受了惊吓似的立刻举高了手。
紧接着,他就趴在床沿,眼巴巴地看贺剑轻。
何成去打了水,给贺剑轻简单洗了洗,把他脸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一直就看到余珦没有动弹,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他没有去劝余珦。
他知道贺剑轻对余珦是抱着怎样的歉疚心,也知道失而复得对贺剑轻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余珦满打满算才出现几日,他真是料想不到他如此伤心难过。
这一夜,对余珦来说是不同寻常的一晚,对贺剑轻来说亦如是。
他身受重伤,在失去意识之前,唯一想到的,就是要对余珦食言了。
昏昏沉沉之中,仿佛听到震天响雷般的悲号,他听不真切,可是却震动得他惶惶然,想走,又不舍得走。
直到再度张开眼睛,眼前余珦正压着自己的手,闭着眼睛酣睡,整个人就跪在床前,眼底有深深的黑影。
贺剑轻长松了口气,下一刻便觉得胸口一阵抽动,抬起眼一瞧,伤口上包了好几层,想要抬起右手碰一碰余珦,又察觉到右手没什么力气。
他一时之间恍惚了。
这是真实的吗?还是在做梦?
“少爷!”何成惊喜的声音传来。
贺剑轻费劲地一转头,看到何成带着欣喜若狂之色冲了过来,却一脚踩中了余珦,痛得他大叫一声,然后醒了过来。
两个人,两张脸,满是喜悦之情齐刷刷地看着贺剑轻。
贺剑轻扯开嘴角笑了笑,何成便问长问短的。
“好了,我没事……”
余珦则什么话都没说,上上下下将他查看了一遍,随后又端端正正坐在床前,安静地看着他。
贺剑轻忽然感觉到一阵异样,仿佛他昏迷之后再醒来,余珦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可是分明眼前还是他失而复得的玩伴,还是谨小慎微一样的眼神。
他疑问地望向何成,后者懂了,开始飞快地将神奇发生的那件事复述了一遍,包括余珦嚎啕大哭的模样。
贺剑轻越听,心里异样越重,不过听到余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就要抹脖子时,皱了眉头,奇怪的感觉一扫而空。
“出去吧。”
何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他一走,余珦立刻去倒了水过来,举了举碗:“喝水。”
贺剑轻左右摆了摆头,表示不用。
余珦就把水碗放回去,又乖乖地坐到了床前,贺剑轻这才发现他是跪着坐在自己脚上。
“搬凳子,坐好。”
看余珦听话地去搬了把凳子坐下,贺剑轻轻轻呼出口气,身体的疲累令他感到倦意,正闭上眼准备休息,突然胸口一抽,痛得他整个人都差点卷曲。
贺剑轻猛地喘气,张开眼却见到余珦惶恐不安的眼神,他的表情是惊吓的,正双手不断地敲打他的胸膛。
“喂!”一直在外偷偷打探的何成急忙冲了进来,一把拉住了余珦的手。
余珦不管不住要挣脱何成。
“好了好了……”贺剑轻忙说,他觉得自己要被打死!
余珦见他好端端地,这才整个人放松了,又乖乖回位子坐好,并且朝他露出一个高兴的笑。
“你刚才是干什么?”贺剑轻缓过气,躺在床上,侧着头无奈地问道,又朝何成瞥了一眼。
何成刚才没有详细说,这会儿似乎猜到了,对贺剑轻道:“先前大夫说少爷你,你……总之,他都哭成那样了,还拍拍你,哪里知道,少爷没事了!所以大概是觉得少爷又出事了,想要救你吧。”
贺剑轻听着听着,感觉到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样的滋味流淌过心口,伤口的位置刺刺得疼,却比不上余珦想要救他的心情。
“你是要救我?”他问。
余珦眯起眼,疑惑地说道:“我救你,不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