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剑轻已经大致能摸清他的意思,忙虚弱地笑着对他道:“多谢你,你救了我。”
余珦便高兴了。
何成在一旁看了,心想,这余家小少爷丢了记忆不说,该不是把脑子也丢了吧,怎的跟个傻子似的?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乱说,怕被轰出去,现在瞧他们的样子,自己才是个外人呢。
可是,余珦并不是傻子,他只是还不太会表达。
一个月后,贺剑轻胸口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只是右手要恢复是难了,日常过日子没问题,打仗却是不能。
由于冯国被逼退,暂时不会再挑起战事,于是在昭远将军的授意下,一纸文书送上京城宫里,调令很快下来,命晖远侯贺剑轻回京。
何成自然高高兴兴,他盼望着这日子多时了。
“你东西都收拾好没有啊?”何成催促道,“很多东西京城都有,没必要都带,哎呀,快点儿,马车已经等了很久了!”
“不要,催,我马上好。”余珦嚷嚷的声音传来,随后提着两个小包袱,跟了过来。
此时的余珦还是那么瘦弱,但是整个人精神却不错,脸庞也圆了一些,对何成也不再认生。
他将包袱丢到了马车上,又一骨碌爬了上去。
车厢内,贺剑轻已经快要把一本书给看完了。
他见到余珦上来,无奈道:“有多少东西要收拾?整个府里都要被你搬空了。”
余珦皱皱鼻子,不满道:“你别听他瞎说,只有一点点。”他举了举自己的小包袱,然后将它们塞到了贺剑轻的箱子里,然后坐到了他身旁。
外头何成已经上了马车,坐在车夫旁,指挥着赶紧出发,不然要赶不及到下一个城里投宿了。
车厢内,余珦不时凑过脑袋,看贺剑轻手里的书,他已经会认几个字了,都是靠贺剑轻每□□着认的。
“要看?”贺剑轻将书拿开一些,笑着问他。
余珦将脑袋摇得急:“不,不看,看不懂。”说着,他掀开车厢一侧的小窗帘子,朝外头看。
这一个月里,他在这座边陲小城待着,几乎都不出门,只陪着贺剑轻在府里疗养伤势。这会儿路上看什么都新鲜。
可是很快,新鲜劲过了,外头也一片萧条,他没兴致了。
贺剑轻见他百无聊赖,一时心里有些好笑。
本以为是个胆小安静的性子,没想到养了一个月,整个人就动了,耐不住性子,胆子还是小的,可只要他在身边,就会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尝试一番。
贺剑轻当然乐见其成,比起怯懦的性子,这样的余珦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嗯?”贺剑轻一时心思飘散,回过神来,余珦已经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
贺剑轻便放下手上的书,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为他扇风。
余珦动了动脑袋,选了更加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又不动了。
就这样,一行三人在一小队兵士的护卫下安静地往前行。经过了大约一个多月的行程,到得初秋时节,马车终于来到了京城。
第八章
越国京城,晖远侯府。
侯府坐落在城东一处巷子尽头,闹中取静。
在隔壁,就是余家的宅子,余重启,即余珦的爹,回到老家去安顿,如今已经回来了。
贺剑轻在南疆养伤时就已经修书通知了余重启,他们早启程,所以等到载着贺剑轻和余珦的马车来到余府门前时,已经两鬓斑白的余重启早已等候在门口,翘首以盼多时。
贺剑轻先下了车,随后伸手将余珦牵了下来。
余珦轻跳下马车,对面前恢宏的宅子还没来得及发表感叹,就看到一位年纪不大,却有点儿苍老的中年男子正朝自己迎过来。
他下意识退到了贺剑轻身后,探出脑袋奇怪地看着对方。
余重启已经十年没有见过儿子了,他本已经不抱希望,然而贺剑轻一封修书,让他死寂的心再度重燃。
他一路走一路盼,想象着长大了的余珦会是怎样的模样,还会认得家吗?还会认得他吗?
现在,真的见到人了,余重启发现,这就该是他的儿子!
余珦长得清秀,身形不高不矮,一双眼睛特别漂亮,就跟他娘是一样一样的,瞧那灵活的眼神,就是有点怕生。
余重启疑问地望向贺剑轻。
贺剑轻朝他点了点头,从自己身后将余珦牵出来,低头附耳过去,道:“这是你爹,我跟你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