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急忙将他扶到一旁的围廊坐下,看他脸色苍白,神色恍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何成用双手做扇,替余珦畅了畅风,低声问:“小公子,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余珦此时还混混沌沌,浑身毫无知觉,只撑着额头,眼前如暗夜孤寂一般,耳畔嗡嗡作响。
缓过好一阵子,他才急喘着,张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何成。
抚了抚胸口,那里并无异样,余珦纳闷地低头再瞧,好端端穿着今日出门时的藏青色衣衫,再抬眼望去,那洞开的院墙门外,并无任何人影。
“何成,刚才,刚才那一队人你看见了没有?”
何成回想了下,摇头道:“没有,外头没人经过啊。”难道,是他看漏了?
余珦一听,越发觉得刚才自己恍了神,怎么会以为有箭朝自己射来?
何成见他还一副神色恍惚的样子,便将他带回了偏殿。
这日子夜时分,贺剑轻坐得腿脚僵硬,也没等来余珦,何成给他换了杯热茶。
“有什么话就说。”
何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少爷,小公子不让我说,不过今日在宫里,我陪着逛东宫小花园的时候,他差点儿晕了,还问我,院墙外是不是有一队人经过。”
贺剑轻刮了他一眼,何成自知犯了错,忙道:“也许是我看漏了——少爷!”
何成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看着贺剑轻跃身进了余府。
余府内,余珦正将头埋在被子里,惶恐地发抖。
晚上父子三人一起吃饭时,余念因为去找余珦想吃酒柿子,这时便问他和贺剑轻去了哪里,当余珦说跟着贺剑轻去了东宫时,余念好奇,便问有机会入宫的余重启,宫里的情形。
余重启对皇宫之事自然不能多说,只说了一些新奇的事物。
反而余念起了兴致,与他一起上私塾的,多半是官宦人家之子,有事没事就聊一些有的没的,此时他神秘兮兮地问道:
“爹,我听说宫里晚上会有奇怪的东西出来扰闹,是不是真的?”
“啪嗒”,余珦筷子上的菜掉了下来。
余重启一见,对余念斥责道:“别成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奇怪的东西,你的脑袋里才奇怪,好好吃饭……珦儿,快吃点肉。”
余珦被这一吓,哪里还吃得下饭,早早吃饭,就躲回房里去了,到了子时也没睡着,一闭眼,眼前尽是黑影重重,吓得不敢伸出脑袋。
恰在此时,房门轻轻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一道人影走了进来,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余珦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被子被一把掀开,贺剑轻坐在床沿,握着余珦的肩膀,唤他:“……是我,是我!”
余珦听到他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眼神惶恐地盯着眼前人,胸膛起伏不定,好一阵子没回过神来。
贺剑轻一挥手,桌上烛火明亮,他将余珦扶坐起来靠在床头,见他冷汗频频,皱着眉头将他扣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温言轻语道:
“好了没事了,我在,别怕……”
余珦手指搅紧了他后背的衣衫,被温暖的触感包围,这才渐渐定下心来。
“吓、吓死我了……”他惊魂未定地仰起头,稍稍推开贺剑轻,说的话还带着颤音。
贺剑轻用手指抹去他脸上的虚汗,心疼道:“怎的吓到了,做噩梦了?”
余珦摇摇头,又怕他担心,只不说话。
贺剑轻捏着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抬起,看着他游移的视线,也不逼问,只是隐隐有几分猜测。
“好了,”他按着余珦肩膀,将他扶着躺下,盖好被子,轻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一整夜都陪着吗?”
“自然,等你睡着我也不走。”
“你保证?”
“我保证。”
于是余珦闭上了眼睛,可过了一会儿又睁开,见到贺剑轻还在,便又闭了眼,如此几番,贺剑轻看不下去了。
“哎呀,你干什么?”
贺剑轻合衣躺到他身侧,推了推他:“睡进去些……好了,我陪着,快睡吧,累了。”
余珦被他握着右手,两手交握搁在两人中间,感觉到身旁的温度,又是忐忑,又是安心地,终于睡着了。
第二十五章
这一日,顾文以又得一日闲,他轻轻叹了口气,将东西收拾好,慢慢朝侯府大门走去,路上撞见了精神不大好的余珦,和紧跟在他身后的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