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山抬头看向他时神色已经回复了正常,客套地说:“这点小事还劳烦你跑一趟,我叫人送些灵酒做答谢。”
江鹤亭不客气地要了两坛西雪山的寒冰所化的水酿的葡萄酒,坐着他的狮子走了。
应遥用元婴摸了摸救俗剑漂在自己的识海里的灵智的剑脊,严肃地教训它说:“不许骂人。”
救俗剑不知道从哪里给自己的剑柄上挂了一条火红色的剑穗,甩着它忧心地说:“打又打不过,骂他也不行,我只是一把剑啊。”
应遥简洁有力地和它说了两个字:“劈柴。”
他两三句话把救俗剑变回了那个表面沉默稳重的剑灵,从元婴中抽出心神应付卓远山,就立刻被手腕上几乎捏碎骨头的浩然巨力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手里的救俗剑几乎脱手而出。
他手指轻轻挣动了一下,发现已经麻木,只好把它的本体收进了芥子戒,免得一会儿握不住剑。
卓远山用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颈,拇指轻轻性地按在应遥颈侧的要害上,直到应遥在这无声的威胁下被逼出一身冷汗,才不疾不徐地说:“别以为你道心圆满生元婴,我就没办法废了你的修为。”
应遥哂笑:“为了应以歌?”
卓远山沉默片刻,松开了应遥的手腕,用指节勾起他的下颌。
应以歌垂泪的软弱的脸和应遥无所动摇的面容同时出现在魔修眼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最后笑了起来。
他贴在应遥耳边轻声说:“为了我的道心。”
卓远山从应家带走应以歌是出于同病相怜,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保护他是因为可以让自己的心境更圆满,至于中间生出的怜惜、疼爱、甚至喜欢,都是可有可无的,是即使不能随时抛弃,也不是非得到不可的。
到目前为止喜欢还是真的,但看应以歌拼命讨好他从他身上赚取好处的模样,恐怕也是知道不能长久,只是卓远山不以为意。
“我保护他不受伤害,在有人瞧不起他时为他出气,把他视作我的珍宝,这就是我的道心要我做的,”他和应遥说,“很不巧你把所有违背我道心的事都做了一遍。阿遥,你说我不惩罚你,我惩罚谁呢?”
应遥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卓远山乱七八糟的道心里最重的是什么,也大致猜到了他入魔的原因,修“入世”的剑修世俗地利用了这一点:“既然如此,相比我那被当做修炼无情道的工具,但天材地宝地好好养着的侄子,我这个出生不久母亲就被送人,被当做污点丢掉的炉鼎,是不是更值得你怜惜保护?”
卓远山道心如此,他想了许久,有点艰难地回答道:“是。”
应遥就笑了起来:“但我不想要。”
他并无迟疑地说。
第十五章 白狼
卓远山看起来毫不意外,他轻笑了一声,决定放过自己那乱七八糟修不明白的道心,自顾自地抓着应遥的后颈把他拎了起来。
“我不需要你要,但我得给你,”魔修把他的耳垂咬得出血,强调说,“你是我的所有物,我的炉鼎,阿遥,你很强大——你没有资格管我:我乐意把好东西给你,你就得接受它。”
应遥被汗水浸得颜色有点浓的长眉眉梢轻轻向上一挑:“我只是不想要你怜惜,”他面无表情地说,并顺手撸了在识海里瘫着的救俗剑的红缨一把,“我穷得直喝西北风,玩不起清高。”
卓远山吮吸着自己咬出来的带血的齿痕,轻轻地说:“阿遥还说自己不乖,这不很听话吗?”
他施展遁术回到自己房中,一甩手把应遥扔到了自己床上。
应遥的后背先落到坚硬的玉床上,磕得骨头生疼,然后是后脑,但这回他及时用灵气护住了自己,最后卓远山坐在床边俯身压上来。
雷劫在应遥身上留下了点东西,他手背和小臂上的皮肤上有一些白色的裂纹,浑身皮肉摸起来也有点干,卓远山觉得手感不太好,停下来把几张给应以歌的修容符咒贴在了应遥脑门上。
应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而剑修足够英俊,脑门上的符咒并没有把他变得可笑起来。
而且好像有点可爱,卓远山想。
剑修晋升元婴期后身上好像更香了,但与之相对应的是炉鼎的体质变得弱了,往常双修时会被他轻松采补走的灵气今天一直懒洋洋地躺在应遥的经脉里,倒是卓远山的元神有点亢奋。
它踮着脚从识海中遛了下去,无声无息地钻进了应遥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