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兰德起身,严肃地说:“我必须说实话,尊敬的柯洛昂爵士。令公子真的与我无关。如果我现在不是必须在夜宫等待调查,我一定会亲自帮您寻找孩子的下落。”
老男人冷笑,端起仆从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手杖霎时挥起,直指特兰德的鼻梁。匕首般锋利的金属底座中,倒映着绿洲之星。年轻人的影像不为所动,将一种客套的笑意始终戴在脸上。
“很好,那就让我们来聊聊您的案子,穆阿维拉爵士。”
特兰德不屑于纠正老男人的发音。
“您被指控谋杀普拉斯里尔家继承人,第三皇家骑士团团长。您现在被监控在这个房间,名义上是在等待内阁法庭收集证据,不过想必您很清楚,要存在什么证据,是根据他们想判您什么刑而准备的。”
“他们早就想好了,不是吗?无非是阴谋罪什么的,无聊,没有想象力的老头们。”
“给您准备的是叛国罪。”
“哈?!那要怎么编!”
“大法官秘书会负责写好,这点您不必劳心。”
特兰德笑笑,接过酒杯又不喝,说:“文职工作真是麻烦……那您呢,里昂格兰特·修·柯洛昂公爵,您会投死刑票吗?”
“正是。”
“不错,明智的选择。”
“那些小动作还是收起来吧,没用的,男孩。骑士无须畏惧死亡,您最好认罪,这样
您的金蛇环也会被安放在塔中,与所有为帝国而献身的战士们同在。”
“不,要是做一个被诬陷的人,那我的脑袋只可能挂在特里斯忒皇子的收藏室里。”
“死对您来说就那么难吗?”柯洛昂公爵漠然。
“不难。可我不会死在敌人手里。”特兰德也露出同样的神情。两个男人看着对方,一如看着自己。
老狮子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吧,那我就帮您一把。”
特兰德谦虚地摇头:“您太过神经质了,公爵大人,怎么会把少年人夜不归宿的玩笑看得那么严重。”
伊戈你这个疯子!!!特兰德在脑海中咆哮一万次。快把小狮子打晕,给人家还回去!招惹柯洛昂家的人你觉得好玩吗?!噢……是的,那家伙肯定乐在其中……伊戈毕竟身上流着三头蛇的血。
特兰德背着手走到阳台上,纱幔浸在阳光中,风吹着,庭院湿漉漉的,开着凤仙花。他慵懒地倚着大理石栏杆。
“很好的天气,像亚旭尔的冬天……您也在亚旭尔待过,不是吗?”特兰德拿起阳台上的铜杯,那是之前他自己倒的酒。
老男人无动于衷,转身离开房间。靴子重重地踩在牛皮毯上,沉闷又愤怒。
“那么走着瞧,穆阿维拉爵士。”
特兰德举杯:“敬柯洛昂公爵,西比尔的纯血,老当益壮的雄狮!”喝着喝着,特兰德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酒杯都掉了,黄铜杯一路叮当滚落,他笑得更厉害了,眼角都是湿的,腹部酸疼。庭院中的守卫们几乎都仰头,莫名其妙地张望,猜测那囚徒为何在阳台上笑得爽朗。忽然,特兰德一把抓起手边的银果盘,狠狠砸向屋内!
“哈……”特兰德深呼吸,终于平静下来。看着被摔得稀烂的葡萄,他难过了:“真可惜,不该浪费食物的。”
这时,一只雀鹰降下来,停歇在阳台上。金色的眼瞳盯着特兰德,它友好地拍了拍翅膀,脚上还绑着一张字条。特兰德从从餐盘里拿来一块牛肉,喂饱雀鹰。他取下字条,一眼就认出了那工整的字迹:
“帝都周围魔物大量出现,有冰原人,情况不明。”
是佩列阿斯。
怎么会?特兰德吃了一惊。如果佩列阿斯直接给他写信,说明学者还不知道他遇到了麻烦。
特兰德盘腿坐下,思索着现有的情报。
“魔旗死了,凶手不明,纯血派的老公羊们铆足了劲儿要弄死我,无非是想让太子赶快爬上御座;冰原人带着魔物不出现在都城附近;骑士团目前被监控了,伙计们行动不了,只有尼尔还没被抓住;公爵那边应该会帮我去找陛下出面……陛下不会喜欢皇太子的做法,又必须有个台阶下……”
他算计着,如何把手头的牌打好。
“啊对了,还有我家的大宝贝儿伊戈,厉害着呢,竟然绑架了柯洛昂家的小少爷……”特兰德苦恼地扶住额头。
如此看来,还有一个办法。特兰德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青年,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