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连连起身,躬身作礼。
“清河的琴声依然好听,只是为何这靡靡琴音中带着一股哀思之意?清河是有什么忧愁的事吗?不妨说来朕听听?”贺兰晟走近,狭长的眼眸带着一抹危险的气息。
“并未。”季清河僵直着身子,硬生生的答到。
然而下一秒,那眼前之人突然大发雷霆,一把扫去了桌上的古琴,越过那茶几,双手猛的握住了季清河的肩,将人压在了那身后的红柱之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神色似要将他吞噬了一般。
只听闻那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从前你的眼里只有朕,何事都依着朕,为何今日你宁愿死也要离开朕?朕待你不好吗?”
“皇上当真不知吗?”季清河抬眸,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决绝。
“那戚越到底那点好?哪一点比得过朕?”
“此事与戚将军无关。”
“到现在你还在袒护他!”贺兰晟气得冲他吼道:“朕派去的隐卫调查的清清楚楚,好一个钟情的大将军,若朕不诏你回京,你是不是就打算与他在那漠北双宿双飞?还有今日那宴上,目光灼灼,连避都不避下,竟敢堂而皇之觊觎朕的人。”
贺兰晟又凑近了几分,炙热的鼻息打在面上,让他不由得侧开了脸,拽着衣衫的手越收越紧。
倏的,那抓的他生疼的手将他放开了来,拉开了些距离。那九五至尊的男人望着窗栏外,双手负背而立,浑身的肃杀之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真是朕的好将军,居然拿着几十万大军的兵权来跟朕换你的自由,清河啊清河,你到底是让他痴迷到了什么地步?居然连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都不想要,朕突然间都有些不想放你离开了。”
“皇上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定是不会忘记的。”昔日,他回京之时,这人早派影卫将消息打探的清清楚楚,他说,若是戚越愿为他主动放弃兵权,他便还他自由,今生永不再打扰。说到底,都是为了权势啊!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为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悲哀。
“朕自然记得,戚越已经请辞,三日后离京,自此终生不再踏入京城半步。现在起,你自由了。”贺兰晟说着,转身朝那殿外大步离去,毫无留恋。
像是浑身力气被抽空了般,瘫坐在地,一朝恢复自由,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反而如坠冰湖,终究,他的心里装得下芸芸天下,却还是装不下他。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一曲相思,两忘江湖。
无人看见的是,毅然离去的人,狭长的眸中不再是孤傲绝情,那抹浓浓的不舍转瞬即逝。清河,生在帝王家的人,没有选择的权力,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只能放你自由,但是别人,想要拥有你,永远都不配。
☆、第十三章 决断
清晨,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抛在天边。这夏日的夜,总是短暂的,那美梦还未醒,便先迎来了鸡鸣。
将军府。方才起身的戚峰,便见那园中有一人,一袭浅蓝色华服,身形硕长,站的笔直,立于那凉亭之中,那罩着的外衫,似有些湿润,像是被露水打湿了般。
戚峰走近,喊道:“将军?您在这儿站了一夜?”
闻声,男人转过身来,看着睡意朦胧的戚峰,说着,“以后莫要叫我将军,我已经不是你的将军了。”
“在戚峰心里,将军永远是我的将军,以后将军走到哪儿,我戚峰就跟到哪儿。”
戚越望着他,叹了口气,“你跟了我多少年?”
“自我十六岁起,便跟着将军了,约莫有八丨九个年头了。”戚峰答到,不知他家将军为何会问起他这些事情,只是觉着自昨日进宫向皇上请辞之后,便一直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将军,您是在担心季先生吗?”
点点头,不言。圣意难以揣摩,如今他已经交了手中的兵权,便如同这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他只愿皇上答应他的事,作数便可,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了。
“将军,府外有位姓季的先生求见!”此时,门外的守卫突然进来禀告。
季先生?二人相视一眼,顿时欣喜万分,“快请!”
方踏进那将军府,便见一人立于那庭院中,正痴痴地望着他,一别半载,却似有种相隔多年的感觉,目光如炬,誓要将他看个遍一般。
“将军?”轻声喊到。
“清河!”那人应声,猛地一把将他捞入怀中,紧紧箍着,将脸埋在他的脖颈之间,微微颤抖的身体,让他一时愣住,举起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的抱住了他,柔声细语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