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这个人,居然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放弃一切,他欠他的,有太多太多,许是这一生,都偿还不了。
“戚越,现在,我有一个很严肃的事要跟你说。”季清河轻推开戚越,将两人拉开了些距离。
“好,我听着。”戚越见他神色沉重,并非玩笑,心下也认真了起来。
“京城不安全,你要赶紧离开,越快越好,我了解皇上,即使你交出了兵权,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季清河望着戚越,忧心如焚,昨夜太晚出不了宫门,今日一早天刚亮他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我知道,将军府外,已经有皇上的暗卫盯梢。”这的确是符合他贺兰晟的性格啊!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还一脸无事的待在这将军府?你不要命了?”
“等你!”
愣,季清河竟然一时不知是哭是笑,这人明知危险重重,却还傻傻的待在这等他,若是等不来他又怎么办?
戚越并未有多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眼前这人,最另他放心不下,“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既然要走,那你就随我一起离开。昔日你答应过我,等到再无战争之时,我便解甲归田陪你种田采桑,如今,我做到了,清河也不许失了自己的诺言,这辈子我只认你。”
“你们戚家的人都是像你一样,如此执拗吗?”对于眼前这人,季清河很是无奈,但那心底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暖至心扉。
“可能是吧,认定了的事,改不了。”戚越弯了弯嘴角,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温声道:“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好!”季清河应着,知是戚越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心下倒也安心许多,只是,那人的手段,他太清楚不过了。
京城之内,人多眼杂,贺兰晟断不会在城中对他们动手,但一旦出城,迎来的必定是一场恶战。待到第二日四更天一到,他们便乔装打扮兵分两路同时出城,戚越从正门出发引开大部分的暗卫,戚峰随同季清河从后门走,城外十里处的义庄,戚越在那安排了人接应。
“将军,让戚峰随你一路,多个人也安全些,皇上既已答应放我离开,定不会为难我的。”季清河有些担忧。
戚越凝视着他,态度坚决,“不可,我不放心,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自知这人说什么也不肯,季清河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你定要小心些。皇上的影卫养了一群猎犬,嗅觉异常灵敏,能追踪人的气味,晚些我用药材调配几个香囊,每人配戴一个,但愿能干扰猎犬的嗅觉,逃避追踪。”
认同的点了点头,戚峰便下去着手安排,只余下季清河与戚越两人。只见戚越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交于他的手上,叮嘱道:“清河,我不在,这个你拿着防身,万事以你的安全为重,一定要好好的。”
季清河掂着手中的匕首,有些沉,那匕首的剑鞘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戚”字,这是戚越常年随身带着的武器,“好。”
两人相视一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注视着的目光,包含了太多太多。世事无常,谁也料不到明日的太阳是何样,只愿这身旁之人,平安就好。
第二日,天还是灰蒙蒙一片,将军府侧门,便悄悄停了一辆马车,依稀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时间到了吗?”
“刚过四更天,将军已经出发了,我们也走吧。”
“戚峰,将军给我的匕首落房间里了,你帮我取来可好?”
“好的先生。”
朦胧夜色中,季清河看着走远的人,安静得异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身,利落的上了马车,那黑色披风下,俨然是一身银白铠甲,稍作修饰,竟和那戚越往日的装扮极为相似,只是那身形看起来单薄了些。
“走吧!”
话落,随同的几名亲兵,驾起了马车朝那城西快马加鞭而去。
等到在屋内寻了一圈什么也未找着的戚峰出来,才发现门外连人带车已经没了踪影,那地上还有季清河昨日调配好的香囊。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忙拆开方才在桌上看见的信纸,顿时脸色大变,朝那马厩飞奔,牵了马,一路追着季清河的马车而去。
原先定下的计划,戚越带人从将军府正门走,往东城门而去。他们走侧门,往北城门去,出了城,在十里外的义庄汇合。然而季清河却并未按计划行事,他深知贺兰晟多疑的性格,贺兰晟又何尝不了解他,若是大摇大摆从将军府正门出去,追兵反倒是最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