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话桑麻[系统]_作者:宁雁奴(150)

  他看向“哑巴”。

  小少女扑哧笑了,语气很活泼:“什么郎君不郎君,叫‘哑巴’就行了。”

  对着一个小姑娘,傅藏舟自然没什么“社恐”,听到对方的说法,默了默,道:“他没名字?”

  “‘哑巴’就是‘哑巴’啦,没人给起名字,他也不会说话,大伙儿只好叫‘哑巴’,”小少女十分机灵,“贵人可别误会了,村里没谁欺负他的。”

  “杏花里的?”

  小少女点头,眼睛大大的,很是明亮:“新搬到竹林的那家是贵人家吧?”

  傅藏舟轻颔首。

  想了想,这小姑娘往后也算是邻里了,就算竹林跟村落隔了好几里,日后难免没有交集,态度自然不同于对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自我介绍——

  “不必唤我贵人,我姓傅。”

  小少女笑开了:“我也姓傅啊,咱杏花里好几家姓傅的。”

  傅藏舟愣了一愣,转而想到这个时代常是同姓聚居,傅白家当年从这搬走,杏花里有其他姓傅的人家很正常。

  不是一脉罢了,甚至连亲都沾不上。

  小少女也自我介绍,她在家行四,所以都喊她“四丫”;

  家中除了老娘,上有大哥、二哥和阿姐,住在杏花里村北,是距离竹林最近的一户人家了。

  傅藏舟一边听四丫说话,一边看向在“坟堆”前乱磕头的哑巴。

  四丫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而说起了哑巴:“这个哑巴,越来越傻了。”

  话不好听,听着语气可判断出,其与哑巴关系匪浅。

  四丫叽里呱啦说着不停,傅藏舟很快明白这哑巴是怎么回事。

  哑巴天生就是个哑巴,更倒霉的是,小时候磕着了脑袋,把脑袋磕坏了,人直接傻了;

  他家里早没了人,死的死、跑了的跑。

  要不是村里人心善,看他实在可怜,东一家西一家施舍一口饭一口粥的,哑巴早就饿死了。

  四丫之所以跟哑巴这么熟,不光是一个村长大的,更重要的是哑巴有几年常赖在她家。

  “这没良心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我阿、阿兄,他早病死了。现在人好了,就再也不往我家门口靠一步,阿兄上回扯了布,好心也给他做一身衣裳,结果他倒好,不领情就算了,差点咬着阿兄的手,跟狗似的!”

  小姑娘快言快语,倒不是跟初次见面的少年就推心置腹,说这一大堆的,明显是跟哑巴赌着气,明明知道人听不懂,故意阴阳怪气骂这一通。

  “这坟头是……”

  问题没问出口,小姑娘就抢过了话头:“才不是什么坟头,这傻子傻哟,刨了这么个坟头,差点没把他自己给活埋了。”

  傅藏舟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会多嘴问这几句,不过是看哑巴的样子,着实可怜。

  想着,手探入袖笼,从储物格里拿出几块桂花酥,递给小姑娘:“初来乍到,没什么表示,这几块糖你跟他分吃了吧?”

  小姑娘明显被馋到了,双眼紧盯着少年手上的糕点,下一刻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摇头拒绝,很懂事地说:“阿兄说了,不准我们乱要人家东西。”

  傅藏舟语气平淡:“没事,这是喜糖。”

  “什么喜糖?”

  “我家房子做好了,过两天办酒,这糖是喜糖,回头挨家挨户都会备上一份。”

  四丫这才欣然接下了,甜甜地喊着“哥哥”道着谢。

  “四丫,你怎么乱收人家东西?”

  又一道男声突兀插入。

  傅藏舟没有什么意外,早在人过来时,他便有所觉察。

  “阿兄!”四丫欢喜地喊了声,转而道,“我没乱收东西,这是哥哥家的喜酒糖……”

  她将少年鬼王的说法快速重述了一遍。

  来人是个其貌不扬,魁梧壮硕的庄稼汉子,闻言紧绷的面色舒缓了些许,遂对少年道了声谢。

  一看也是个不善言辞的,待人处事很是淳朴:“大郎家中还没开伙吧,这几天不如来我家吃饭?”

  大郎是个什么鬼。傅藏舟心里吐槽,面上拒绝:“不必了,我得过些天才搬过来。”

  如此,对方也不好强求。

  互相干巴巴地客套了一番,大名叫“傅椿”的汉子,领着其妹妹回家去了。

  临走拉着哑巴一起,被哑巴用泥土砸了个正着,气得四丫跳脚一顿责骂。

  吵吵闹闹,哑巴终究跟着兄妹俩走了。

  傅藏舟目送着几人的背影远去,双目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