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至此,风六郎的腿脚暗暗地蓄力,就等脑子一声令下好趁机开溜。
“我不是犯人!你想什么呢?”
突然响起的一句话直接惊醒了风六郎。那人似是看得透风六郎的心思一般,使尽全身的力气翻了个白眼。
“你你你你若不是犯人怎么会有人抓你?”风六郎慢慢地往外移动着。
那人的白眼翻得更大了,转过头来看向风六郎,沙哑地说道:“你去给我端碗水,我就告诉你我是干什么的,放心,你家都破成这样儿了,你又不是女人,我图你什么?”
这话虽然听着别扭,却神奇地让风六郎把心从嗓子眼儿收回了肚子里,心是放下了,可刚刚打起精神的腿脚在得知没有危险后也神奇地罢了工,所以打水的过程就尤其漫长,在那人渴死前,风六郎终于把水递到了那人的嘴前。
“呼~”那人将碗干了个底儿朝天,满足地吐出了胸中的浊气。
“在下是闲混在衙门里的武师,叫凌昆,平时就教教那些衙役习武,大家都叫我棍子。”这是那人说的第一句话。
“昨天我去衙门里,无意中撞见了县令大人与师爷的密谈。”这是凌昆说的第二句话。
“这……”风六郎听后有些迟疑,觉得这种事情实在不好概论,可大可小,如果是机密之事,那么他被打成这样也着实不轻,看他身上的伤势,这分明是将人往死里打的样子。
“你,你就不问问我撞见了什么?”凌昆虚弱地笑笑。
风六郎心道,这种事谁想知道啊,这要让衙门知道了,自己怕也得跟他差不多了,虽然风六郎已经没了活着的念头,但想想被人打死还是太惨了点,所以他坚定地摇了摇头,并且打算找块布把他的嘴堵起来。
凌昆疑惑地看着风六郎东找西找,他艰难地抬了抬脖子,等看到风六郎手里捏着块脏兮兮的布条走过来时,凌昆一下就明白了。
“你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凌昆艰难地转着脖子,不让风六郎堵住自己的嘴。
“没!有!你老实点,我还能好好地养你几天!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出去报官!”风六郎也艰难地往凌昆嘴里塞着布料,生怕自己塞得太慢让他漏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是手终究快不过舌头,凌昆嘶吼出声,说出的话让风六郎如遭雷击。
“你知不知道半年前的那些土匪都是县令的人!”凌昆在嘴被堵上的前一瞬将话全部吼出,由于用力过猛,刚吼完就“咳咳”地往外吐血。
风六郎手中的布慢慢地落到了地上,他在床前呆愣地跪了许久,双目滞愣地看着凌昆身上的某处血迹。
“不瞒您说,其实在下是知道您的,您是风六爷。”见人稳住了,凌昆松了口气,“六爷乃是咱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在下既然在衙门里当差,自然是认得您的,半年前,土匪下山,六爷家里被洗劫一空,举子丈人和夫人先后而去,难道六爷竟一点都不恨吗?”凌昆全身上下都是溃烂的伤口,唯独脑袋还能转,嘴还能说,一张嘴就掀起一筐“石头”往风六郎脑袋上砸,直把人砸得眼冒金星外加喘不过气。
“恨、怎能不恨……”风六郎显然还是懵的,只能顺着凌昆的话往下说,忽然,他似乎终于消化了凌昆方才说的每一句话,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扑,双手攥住凌昆的前襟,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凌昆从床上提了起来。
“咳咳咳,六爷,又不是我干的,您这是做什么?”凌昆本就正在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晕厥,风六郎的这一拽险些让他直接背过气儿去。
“你发誓,你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风六郎咬牙切齿地用头抵着凌昆,像是要生啖其肉一般。
面对如此狰狞的一张脸,凌昆没有丝毫退缩,直直地跟风六郎对视着,艰难地说道:“我全家就剩我一个了,如今这条贱命也不知能活到什么时候,六爷家中如今又是这般情形,我有何必要去骗你?那日县令与师爷在衙门的花园里说着话,他二人原本就是在密谈,并未发出什么声响,而我是习武之人,脚步又轻,所以我们彼此都未能发觉对方,等走到与他们仅有几步之遥时,我看到了他们,他们却仍未注意到我,我那时虽然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也明白偷听县令说话,不管事儿大事儿小,总归是麻烦的,所以我就想偷偷溜走,可就在这时,县令突然扬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所以我就藏在树后多听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