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和政敌清清白白_作者:梦里长安躲雨人(58)

  顾笑歌情不自禁的抖动起来,他还未来得及抬头,那个人已走过来,下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肩头,顾轻侯被一股大力挟裹向后仰去,后背猛击柱上,他破烂似的挂在那,轻咳一声,“二哥……”

  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他嘴中涌出。

  顾轻侯脚步不停,直走到他近前,蹲下身,面无表情的捏住他的脸,声音低暗,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

  他道:“你该庆幸,我只剩你这一个弟弟。”

  顾笑歌一贯张扬,此刻头发散落,下巴血红,他抖着嘴唇,惶恐、莫名、甚至惊颤。

  是日上午,荣王幽幽转醒,侍女喜道:“王爷醒了!”

  话音刚落,轻幔揭开,顾轻侯大步进来,他走到床前,伸手按住荣王想要起身的动作,恰好按在那人温热的胸膛,顾轻侯道:“别动,你前后受创,需休息静养。”

  他的手悄悄离开那人的肌肤,藏进垂落的袖中后,情不自禁的蜷缩起来。

  荣王的气息只比游丝稍强,他涣散的目光望着眼前人,耗费心神的,欣赏辨别似的,盯着眼前人看。

  顾轻侯以为他大病初醒,心思还不甚清楚。

  他看着那随着躺倒完□□露的额头,和毫无血色的脸颊,努力压抑袖中冲动欲起的手,幽幽的微光在他的眼眸颤动。

  顾轻侯垂下眼眸,掩去痕迹,淡淡地道:“你昨日逃至我府外昏倒,追杀你的人已被擒住,现都在大牢里,还查问出些别的。”

  他抬起眼,“你昨夜也该猜到,这事少不了顾家的功劳吧。”

  荣王藏在被窝中,静静地看着他,微微一笑,恍惚有些甜蜜似的,“猜到了。”

  顾轻侯的心重重一跳,他忍着乱蹦的腔子,缓缓地,仿佛粘滞一般的抬起眼帘,“那你还往我这里逃?”

  荣王望着他,目光轻的像羽毛。

  出事的一瞬,便疑心是顾家所为,但腿脚自己有主意,一边害怕,一边想逃到他的怀里。

  他知道,那个怀抱是天底下最危险的怀抱,可他出于本能的,忍不住要躲进去。

  一面恐惧的颤抖,一面亲昵的迎逢。

  最后他也没能扎进那人的怀抱,终点停在大门外,晃了几下,一头栽倒。他此刻心想,要是当时死了,硬生生死在他面前,那也很好。

  这个荒唐念头十分解气,使得荣王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他轻轻笑道:“但你救了我。”

  这个答案不痛不痒,令人抓心挠肝,顾轻侯只得道:“多年前你救过我,我救你是应该的。”

  他的脸颊半映着晨光,“世情变换颠倒,你我圈子敌对,利益相悖。我知你自顺从我令归京后,日日提心吊胆……但你放心,我绝不会动你。”

  手握权柄的当朝第一人,红口白舌亲自向他承诺,这算什么?荣王猛地得到一句明白话,被砸的一愣。

  他胸口立时酸软,似是被蜜糖浸了,若不是身体虚弱,能立刻抱着被子打两圈滚。

  荣王脸颊泛起微红,慌神的鹿似的,一时讷讷地说不上话来。

  顾轻侯再也忍耐不住,左手从藏着的袖子里冲了出来,轻轻抚摸身下人的额头。

  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把最初的求而不得变成心里的魔障。这个人,平日自己是只能看不能碰的,而别人碰他一下,自己都怕他碎了。甚至连他的小伤小病也看不得,心口会发麻,五脏六腑会抽痛。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他只能肖想的人。昨夜当着他的面,扑倒在他脚下,几乎死去——他顾家人害的。

  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顾轻侯闭上眼,拼尽全力,一忍再忍,才将自己失礼,冲动,冒犯的手收回,故作自然地顺着锦被划下。

  却在碰着那人落在外的手心时,再度失去控制,轻轻地拿起他的手心。顾轻侯的面上波澜不惊,心中一个声音发疯似的大喊,你疯了!你疯了!

  他指着上面被鞭打的淤痕,轻声问道:“疼不疼?”

  荣王摇摇头。

  顾轻侯听见自己忍不住责备,“你是亲王,何必生接他的鞭子?推开便是。”

  荣王躺在床上,乖巧而认真地道,“我不敢……”他坦然一笑,也不怕丢脸,“情势不如人,我们保命就好。”顾轻侯对他说了明白话,他也打开天窗,不再藏着掖着。

  而顾轻侯听到此言,心脏再度发麻。怜惜,愧疚,心痛像海浪般在腔子里汹涌澎湃,浪头翻到从未有过的高度,几乎淹没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