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和政敌清清白白_作者:梦里长安躲雨人(59)

  他自觉无法再在荣王身边停留,他大概是要疯了。

  第24章 第 24 章

  顾轻侯匆匆起身,让荣王放心,定不会白让他受委屈。

  他放荣王府家仆来府里照顾荣王,待他稍稍恢复再行回府。把定王等人暂时挡在门外。

  荣王昏睡时极多,加之顶着鹿童等人的视线,顾轻侯去卧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案上总堆着批不完的折子,急报,密函。他埋首案间,抽不开身却也静不下心。

  次日上朝前,天还微黑,卧房的门被敲响,鹿童起来开了门,是顾轻侯。他身裹大裘,带着凌晨的寒凉气,进门后却不肯再向前走,只揭开轻幔,看了看沉睡的人,悄然离去赶着上朝了。

  等他从朝上下来时,下人禀告荣王又睡了过去,他顿住去主院卧房的步伐,轻声道:“睡了好。”这才调转脚步回暂居的跨院。

  等他终于从政务中抽身出来,天色已晚,他站在门外廊下,目光飘向斜前方的主院。

  这一日,他都未曾与那个人说上话。

  他闭上双目,眼前便是那人苍白着嘴唇,轻烟似的呼吸,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他的模样。

  顾轻侯的一颗心像是放在小火架上来回翻腾一般。

  心慌,焦躁。

  他闭目忍耐,猛地转身回房。

  卸衣上床,在青帐中卧倒,他翻了个身,又翻了回去,神思困倦时,他迷迷蒙蒙感到周身寒凉,冷风呼啸,他头枕沙地,脸上嘴里沾着沙子,蜷缩在露天席地的大漠里。

  天黑的广袤无垠,沙丘亦广袤无垠,不远处,几个随着他起义的顾家军兄弟散落地上,死了。

  这是数年前,他从荣王府被放出后,奔逃至大漠打天下时。

  他打了败仗,兄弟们几乎死光,剩下的几个横躺地上,只剩下无力地呜咽声。

  而他,脸上满是污垢灰土,连睁开双目的力气也无,将双腿团在身躯里,借着缩小身躯抵抗刀子似的寒风。

  他一无所有,也许快死去,连命也要没了。

  他在荒漠和夜风里做起了幻梦,干裂的蒙着灰尘的嘴唇呢喃着一个名字,一个像在沙漠里渴求绿洲一般的,让他想的发疯的名字。

  “王爷……”

  他要熬不住了,平日思之欲狂的好东西,如今都到梦里来。

  他想念他,想得浑身骨头都痛。

  他抱着伤口,拿额头碾磨沙地,呢喃着那两个字……

  顾轻侯躺在青帐下,闭着双目,他薄唇微启,“王爷……”

  继而缓缓睁开眼,他望着空茫的帐顶。多年前身上心里的痛仿佛还残留着,心还抽搐着,叫嚣着,忍耐着。

  他想要那个人,好像要啊……

  青帐顶透着昏黄月色,顾轻侯侧过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抱紧自己,用力抵抗那股从腔子里发散出来的,毒蛇一般啃噬他的痛楚。

  第二日清晨,顾轻侯与平日一般的时辰起身,黄叔为他打车帘时,情不自禁唠叨:“公子夜里不要贪赶公务,看看眼下的青色多么重。”

  顾轻侯轻轻点头。数年来,无论风吹雨打,是否成眠,他必要准时上朝。

  到了朝上,他听臣子禀告政务,忽而京兆尹抱拳而出,在朝堂上公然参了荣王一道,罪名分列几项,有钟家的人命官司,还有在封地私自屯兵,克扣税供等几项大罪,京兆尹义愤填膺,说的唾沫星子乱飞。

  哪一条扣在脑袋上落实了,都是死罪。

  顾轻侯坐在最高处,垂着双目,静静听完。

  他不发一词,将手里的折子极轻、极轻地扔在桌上。

  抬起眼帘,撇了方才说话人一眼,他没接话茬,淡淡开口,向兵部询问起港城兵炮之事。

  京兆尹一时极窘。其余人则五感全开,心思乱转,不知座上人这是何意?

  而京兆尹在一瞬之后,窘迫退去,一阵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他昨日偷见顾三爷,受顾三爷亲自嘱托,必要将钟家之事抖落开,将责任推给荣王,尽力将钟勇——最重要的是顾三爷摘出来。

  全京城皆知钟家人前日刺杀荣王未遂,被顾国舅收留解救。而这刺杀背后又有他亲弟弟的筹划帮助,顾国舅这是什么?京兆尹以及许多官员想不通。

  但朝中本就错综复杂,他既然受顾三爷亲口嘱托,向来是不会错的。

  但……京兆尹前思后想,寒意顿生,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京兆尹同许多官员一起迷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