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凌言扭头,开口就问:“那只羊被煽动了吗?”
门口的博奇洗漱完毕,已经换过睡衣,看到屋里正在视频,也就没有进去。
他轻轻摇头,有点遗憾,“你和议长的关系太好,他没敢直接表明态度。”
此时的父子俩已经将刚回家时的矛盾完美揭过,讨论起事情,神色默契。
凌言沉吟了一下,“我估摸着他也不敢,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说着目光转向何小姐,“那他既然不敢,那只能我们赶鸭子上架,帮他一把了。”
何小姐打了一个响指,婉转地笑了,“散播虚假消息?先生,这样不好吧?”
何小姐难得正中他的心思,凌言也就难得地跟她开玩笑,“你背着我偷偷修佛了,现在都不打诳语了?”
博奇是典型的老干部作息,笑着帮他们阖上门,道,“你们忙吧,商量完记得早点睡。”
何小姐忙不迭在镜头那一头摆手,活跃道,“博先生晚安。”
第三十四章
其实吕知良的恐惧并不是空穴来风,康澤为五位首相服务过,博奇经常都说“首都是流水的内阁,铁打的康澤”,当人们习惯一件事的时候,对现状就会产生一种从身体到灵魂的深刻体认和顺服,也不会成天惦记着翻棋盘。
但其实如果真的动了心思,仔细计算过国会那118人的选票,就会惊恐地发现,吕知良以本党选票为基,只需要再获得十二张选票就能发动一次政变,断送掉康澤的议长生涯。
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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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二,凌言都会和议长和多数党领袖一起商讨一周事宜,康澤、吕知良都在列,凌言也不多话,好整以暇地做他的壁花,在康澤说话的时候,就给吕知良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何小姐有时候也为凌言的心理素质感到咋舌,国事已经够他忙的了,他居然还能分出精力在康澤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可能也是知道这事儿风险太大,这一次凌言打着吕知良的旗号拉拢选票,并没有用以往的计票面板挨个拉拢,而是巧妙地找的国会党团团体领袖雷诺,直接锁定十二张选票,许诺的除了选区的工作岗位,还有多数党领袖的位置。
凌言行事步步稳妥,拉拢更是处处精准,何小姐那几天帮他打下手都感觉后颈直冒冷气,他每次对她安排下一步计划的时候,那种稳定地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都让人毛骨悚然。她那时候才明白,凌言不是在不得已地遵照内阁的安排,而是早有筹谋,他选了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像世界上最冷酷的杀手,磨刀霍霍,要向着曾经和他床榻缠绵过六年的人刺出冷刀。
她竟不知道,他竟是这么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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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姐没法不为康澤议长感到悲凉。
她出席过旁国会的厅辩,这是每周的重头戏,康澤永远在最高的席位上,她见过他看向凌言的眼神,在无数次凌言下场辩论的时候,那么强悍的男人,他看凌言的目光永远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欢喜骄傲。
可凌言从来没有用那样柔情的眼神看过他。
他在人前对康澤永远中规中矩,就事论事,完美保持着一个后辈、一个下属的得体和尊敬,就算被康澤叫了去,他也从来不在康澤家里过夜。
有一次夜里疾风骤雨,Mash的女儿进了急诊,何小姐半夜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出去接凌言,那天她一念之差进了康澤的宅邸想要喝口水,没想到正撞见两个人在客厅办事儿,就在康澤家里那个楼梯上,闪电凌空刺破黑暗,她眼看着康澤握着凌言的腰,硬生生地把人整个拖了下来。
凌言就那么呻吟着,爬伏着,苍白的手臂扣着楼梯,虬结伸展,五指绷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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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姐吓坏了,她没想过这么体面的两个人,做爱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
客厅没开灯,何小姐的视野只有一瞬间的真切,但是随即的黑暗里,光是听那肉体撞击的声音,她也能想象那交合有多激烈。
那一年,凌言十九岁,康澤四十五岁。
纳博科夫说,美丽少女是成熟男人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是他的罪恶与灵魂。
何小姐想,康澤一定很迷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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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收场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两个人发现了何小姐这个入侵者,也就停下了。康澤开了灯,凌言赤身裸体地从他身下爬起来的时候,冷淡地扫了何小姐一眼,然后他提着睡衣披上,赤着脚,踩着楼梯上楼清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