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双目微凝,薄唇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又不悦地抿起,看着湘鸢的眼睛,加重了语气,“房内并无人在。湘鸢,你误会了。”
湘鸢定定地将他望着,眼睛一眨,泪盈于睫,“你为何独独对我如此无情?”
此话一出,马爷就不自在了。那颗石头似的,粗粝的心,这才恍然明白妹妹对颜青的意思。他大手挠挠头,口中喃喃,“你瞧瞧,这事要怎么说……”
湘鸢回过头,眼泪涌下,“哥。”
马爷既心疼妹子,又心疼自己,扶住湘鸢要往屋子里送,“算啦,再说你哥也要哭了。”
湘鸢含恨带悲地睨着颜青,自觉一副柔肠被寸寸斩断,不能不问出一直埋在心底的话,“我刚回来就遇到贵客自京城来,还没来得及与青郎互诉衷肠,如今青郎已经心有所属,我就不得不多问一句…… ”
此话一出,颜青脸上的不耐之色更甚,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开,挪向门前不远处的小山包。
马爷站在妹子身旁,只觉得百感交集,想到颜青来到清溪山之后,自己百般讨好,最后却一腔情意付诸东流,为了亲情放弃自己的幸福,霎时间也是鼻子一酸,推了推湘鸢,“妹子,你要问就问吧。”
湘鸢往前一步,“青郎,在欢喜门的时候,若不是你是那边派来使者,若不是岑商那狗贼要杀我,你我是否便会成就好事?”
“不会。”
颜青不假思索地回答。
“怎么可能?你那时明明对我有情!”湘鸢不信。
“逢场作戏而已,你知道是为什么。”颜青扫了她一眼。
湘鸢顿住,是了,那个时候是因为要在欢喜门寻东西……假意做戏而已。
颜青顺着欢喜门门主岑商之意来调查她的身份,假意对她曲意讨好,她则一面应付着颜青,一面又与岑强周旋,以期能在调查出欢喜门是否有使者所需之物。
直到在岑商要杀她和岑强的时候,她见到颜青,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难道当真一点情分也无?”她垂泪轻询。
颜青没有回答。
他薄唇抿紧,一直看着小山丘的目光忽地一厉。
那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手里一喜拿着一把蓝紫色的小花……
他冷哼一声,脚下发力,就这么凌空而起,越过傻站在门口的湘鸢兄妹,直奔那山包而去。
“青郎!”
“青公子!”
湘鸢二人连忙追上,却哪料颜青仅仅是在山丘上停了一瞬,就身姿轻盈地腾空而去,一眨眼再也看不见踪影。仿佛随着清溪山上的清晨薄烟一并遁去。
马爷捂脸长叹,“有缘无分!”
……
颜青追着柴无烈一路下了清溪山,在一家客栈门口失去了他的踪影。
站在台阶上看看宾客盈门的客栈,颜青皱了皱眉。
这家客栈位于清溪山山脚,往来的多是担水送货的年青苦力。
客栈破破烂烂,桌椅一层油腻。
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味。
柴无烈竟然在这个早上躲进了这样一间客栈……是想让他闻臭而退么?
颜青冷哼一声,暂屏了呼吸,飒然进门。
客栈小二笑嘻嘻地迎上来,一看见颜青的脸,就愣了一愣。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想必您就是柴大公子那——未过门的媳妇吧?”
“……”
颜青冷着脸,周身缭绕着强劲罡风,来往之人遍体皆寒,衣角无风而动。
“你说什么?”他咬牙追问。
小二缩着脖子,上下牙齿咯吱咯吱地打架,举着信的手抖啊抖,信纸卡啦一声,撕出了一条小口。
罡风更甚。
“大侠饶命!”小二把信一扔,夺门而逃。
客栈里投宿休息的客人们钻桌的钻桌,跳窗的跳窗,谁也不敢惹这位看起来俊美无俦,脾气却坏的如暗夜修罗的白衣公子。
薄薄的信纸悠悠荡荡地飘在地上,颜青寒着脸冷冷地睨着。
一人一纸僵持许久。
皆是铮铮傲骨。
末了,在店小二爬回来观望情况的时候,颜青一甩手把人抓了过来,指着那信说,“你,给我捡起来。 ”
小二扑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