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盟了,准备再次撞一次南墙。”他说。
郑郑立刻明白过来,她叹口气,从沙地上站起来,利落地拍开衣服上的沙尘。
“不到黄河不死心。”她用了一句很久以前的,来自旧世界的谚语。
“你要加入吗?”芦幸期待地问道,目光跟着她的走动飘来飘去。
郑郑转过头来,还没泄露出任何表情,芦幸立马缩回头,表现的怯生生:“我知道你不满……但不是我把他们拉下了水,是他们自主愿意的……”
郑郑摇摇头,像是不赞成他的观点。
“你都没有给我商量过。”她语气很轻松,像是一阵风,但话里的意思却令人不寒而栗。
芦幸缩的更为厉害,此刻甚至连他的冷漠和古怪都消逝不见,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马上要被裁员的员工。
张骆驼犹豫着,想要劝劝她。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郑郑已经开始说话:“你知道南墙有多危险,那是死亡,你已经试过一次了——现在你还要再试第二次,而且还拉上了——”
她回过头来,看了张骆驼一眼,似乎想要说一下张骆驼,这下缩的人变成了张骆驼。乔德站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郑郑的面前,避免她的视线再次谴责地落到张骆驼身上。
“行,你们爱怎么做怎么做。”他听到郑郑似乎因为乔德袒护张骆驼的动作,生气的几乎没有话说,她将手上已经没有用处的药丸摔到地上,转过身去,“我不管了。”
她看起来要离开了,朝她自己的飞船走去。张骆驼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想看到局面变僵,他想叫住郑郑,但不知怎么叫,而且他身体虚弱的甚至没法说话。他移了移身子,想看看郑郑的背影,但站在他面前的乔德挡住了她。
“难道能比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危险吗?”但在郑郑离开之前,张骆驼想开口阻止之前,乔德平缓而冷漠地说,对着离开的郑郑的背影。
已经走了两步的郑郑顿住了步伐,张骆驼看不到郑郑的神情,但他可以想象得出,因为郑郑生气时和不说话时的神情很像。
风吹过这块土地之间。那是一阵非常长远的,像是永无静止的风,但即使是它也吹不透南墙,它不向任何人开放。
她停顿了几秒,接着,仍然没有回头,坚定地、冷漠地继续向前走去,她的飞船就停在不远处,再走几步她就可以彻底离开。那片黄色的土地包裹住了她,让她融入了那里面。
“乔德,怎么办?”张骆驼轻声说。
乔德轻轻看了他一眼。
张骆驼稍稍移动了一下身体,他感到痛苦走后给身体留下后的精疲力竭,他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吐出气来,但是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他悄悄地将那口空气憋了回去,他担忧地看着郑郑,不知所措。
郑郑看起来就要走到她的飞船旁了,她离那里还有十步左右。但再走过几步后,也许是四步或者五步,又也许是第六步,她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这让张骆驼有些惊讶。她怎么了吗?
接着,郑郑像是被风影响一般,忽然转过身来,她看起来像平常生气无比时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悠闲自在,只有眼睛饱含了生气时的神色。她带着那神情,坚定地按照她离开的步伐返回,朝他们这里走来。张骆驼不由自主地朝后缩了一缩,害怕地凝望她。他看着她,看着她迈过那片黄色土地,看着她无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看着她径直踩上碎石大小的沙尘,看着她走到他们三个中间,面对乔德、张骆驼和芦幸无言的目光,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已经决定了什么。
她扫了芦幸一眼,后者立刻胆怯地移开了目光,然后她又扫了一眼乔德,乔德没有动,他平静地面对郑郑的目光。他们两个凝视了好一会儿。这是头次他们面对面,没有厌恶和隔阂,他们头次看清楚了对方,心平气和的。
接着郑郑转过头来,她最后看了一眼张骆驼。张骆驼朝她眨眨眼,而郑郑叹口气,也无奈地朝他眨眨眼,微笑了一下。
“我也加入。”她坚定地说。
芦幸愣住了,他在郑郑回过头朝他们走来时一直屏住呼吸,也许是担心会出什么事——郑郑的气势过于可怕了。他甚至在刚刚闭上了眼。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这点。
“加入我们?”他重复道,确信自己没有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