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夌抬起头,耳边传入魔执灵君的声音:周礼桓本为岚邑真龙天子,你助我护岚邑,本应离爱弃恨,六根清净。然而,我并不想将你变成工具。你自己选吧。
温苏夌一愣。将目光投向那三字。
爱,恨,忘?
他将手轻轻放到忘字上面。相触的地方缓缓升起一道华光。
魔执灵君挑了挑眉,妖执站在一边,感叹:“嗷,怎么会有这种人,棒打鸳鸯。”
魔执斜斜望向他:“妖妖?”
妖执看向魔执,咻一声又溜了。
——*——
一个丫鬟跪在床边道:“卫公子,陛下已经在殿中等公子用膳了。”
温苏夌翻身坐起,看了那小丫鬟一会儿,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丫鬟一愣,抬起头看了看温苏夌,只觉得眼前的卫公子无比陌生而又奇怪,答道:“奴婢是溪矜啊公子。”
温苏夌重复:“溪矜……溪矜。”
溪矜惶恐一拜,道:“卫公子,陛下……怕是不好让陛下久等……”
温苏夌点头,起身跟着溪矜出了大殿。
周礼桓抬起头,温苏夌坐到他对面。周礼桓道:“睡了一觉,感觉可有好些?”
温苏夌看着周礼桓,虽仍旧稍有唏嘘,此前那种痛彻心扉爱恨交织的感觉却竟然真的淡了下去。
周礼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修儿,你这几日,怎么有些奇怪?”
温苏夌静静地坐着,眼神平静。见识过了周礼桓对卫修的紧张和在乎,此刻他竟有些罪恶感。又掺进这对鸳鸯中间了,也许是命,他兜兜转转、死死生生,却永远都踏不出周礼桓这个魔咒。他微微垂下眼帘,又一转念,道,他此刻虽占了卫修的身体,但事情完成后他便会灰飞烟灭,将身体还给卫修,卫修与周礼桓便仍可双宿双栖。何况,他会助周礼桓守住岚邑,如此,也便不算罪孽深重了吧?
周礼桓将手移下,摸了摸温苏夌的脸:“在想什么?”
温苏夌又抬起眼睛,看着周礼桓。他异常平静地一边与周礼桓对视,一边分析:当初虽然是周卞用温亦华威胁他潜入岚邑,败坏朝政,周礼桓所中的情蛊也是周卞利用卫修所下,但他确实是曾经骗了周礼桓的,还“坏了”岚邑的纲常伦理,抢了卫修在周礼桓心中的位置。这么说来,他也并非完全清白无辜,他也做过那么多坏事,也确实是欠了周礼桓的。
便当是还债。
周礼桓当初如此对他,残忍不残忍,他已经不想去想。周礼桓欠不欠他,他也已经不在乎。
然而,他绝不想再欠周礼桓一分一毫。周礼桓曾经在情蛊控制下对他所有一切的好,都要还他,半分都不欠他。
周礼桓心中没由来地抽了抽,道:“修儿?”
温苏夌后退躲开周礼桓的触碰,站起身,脸上没有半点表情,道:“我并非卫修。”
周礼桓眼神一暗:“修儿?”
温苏夌负了一手,道:“吾乃天庭上仙魔执灵君座下弟子,亦是桑穰善氏族系唯一传人,善白楼。此番……犯下大错,被罚至人间补过……亦是还债……”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绝不是卫修。周礼桓神色狠戾,转瞬间掐着温苏夌的脖子将他逼至墙角,退无可退,冷道:“卫修呢?”
温苏夌脸颊泛红,呼吸困难,根本发不出声。
周礼桓手下用力,几乎让温苏夌断了气,道:“卫修若受半点伤害,孤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卫修的身体十分羸弱,温苏夌一口气没喘上来,昏了过去。
周礼桓松开手,暴戾之气稍减。他蹲下身,将卫修的身体彻查了一番,那确是卫修的身体无疑。
周礼桓将温苏夌弄醒,温苏夌看了看周礼桓,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低声道:“这是不是卫修的身体,你自己清楚。我没有肉身,寄居于卫修的身体之中,实属无奈。待功成身退,卫修自能魂魄归体。我此番,是为了助你渡岚邑之劫,若有半句虚言,不得超生。何况……你有侍卫队与十亲侍,自能时刻监视我,看我是否会对你不利。信与不信,你自己看着办。”
周礼桓握紧拳头,道:“既是上仙弟子,为何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