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弟敬启!”
这是一封不同寻常的书信。“当然不寻常!”上校心想,“一点也没说最新的战况,也没有任何最新的命令,总督军难道一点也不着急?还是敌联军的队伍还没靠近杀戮平原?看看,这都写了些什么,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正应如此!看来,这不是一封关于军务的信,而是私下寒暄的交情信。”果然,上校越往下看,越加明白不过,寄信者是向他来吐苦水了。
“他们!如你所知,一向顽固不化,……”上校很明白总督军所指的他们就是那帮脑满肥肠的家伙,尤其是大执政——政由己出,独断专行,生性多疑,任人唯亲。随后,信中又提到都城里大小势力即将割裂的苗头,其中两大派别,一是保守派,二是革新派。前者是代表大资产利益的权贵阶层,后者是代表中小资产及底层利益的弱小民众,双方之所以一直相安无事,依托于外部的战争威胁,一旦胜利或者失败打破了这样的僵局,事情将发生彻底的改变。然而,在都城的执政会成员中,多是大资产派别,大执政就是其中之一。当下的问题,亟待解决的忧虑不是隐形的派别分歧,而是没有年轻人愿意为都城参战,尤其是平困的中青年。他们认为都城经济发展起来的时候,他们就没享受到什么好的福利,如今作为权贵和富人私产的都城有难,不叫主人的子女去前线收复失地,反而叫他们去送死。所以每当都城军募局号召的时候,应者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他们早已不满大集团满城垄断资源,特别是不顾一切的抬高屋价,使得年轻一代居无定所,到了中老年还在流离失所。现在局部战争已经爆发有年,他们谁也不会为那样可恶又无耻的当局效命,没有实际的福利,只有虚无的荣誉。他们总算看得明白,所谓拒敌于强权之外,不过是为保证最顶上的权贵和富人们及其儿女们的骄奢淫逸生活而已。既然如此,他们又何苦白白牺牲呢!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上校看完总督军埋怨执政会的话后,喃喃自语。
“于是,他们开始强行征召,因而引起了不少的骚乱,虽然很快得以平息,但带来的永久伤痕,无论日后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抚平不了。即使是极不情愿的被逼迫而上了战场,有时效果也适得其反,不过是将那些新人蛋子,一个又一个的扔进了这架残酷战争的绞肉机。对此,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上校确实听到了一些很不好的现象。那些上了战场的新青年,要么当了逃兵,要么调转枪口,消灭自己人,很像发了疯的精神病人一样。幸好在自己的队伍里,从都城或周边大城招来的士兵不是很多,而且队伍里绝大多数是老实巴交的最底层的穷人。他们没有什么最高要求,思想也比较麻木,只求一顿饱饭。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军饷绝对要按时发放,就像做生意那样,你发饷,他拼命,不拖不欠,诚信第一。所以,在这场争夺军事重地的巴匕镇战役里,上校才能指挥他们最终打下来战地。攻守之间,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可他们总算极其顽固的守住了据点。
再看信的内容,总督军隐隐约约,十分晦涩的表达出了内心的忧虑。那就是,在大执政的日渐吹风下,都城执政会准备革除他的职务,换上大执政的亲弟弟。至于什么理由,即使信中不说,上校也能猜出七七八八。但最重要的原因,一定是那个。很多人都说都城总督军是革新人物的全权代表,与大执政意见不合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上校听说,同样作为执政会成员的总督军,在都城全体执政会议上,没少反驳过大执政的决策,但都是出于公务考虑,绝无半点私心。可在旁人的眼里,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分明是革新派意图推翻保守派的不详征兆,行为影响非常严重。因为执政会里也有少几个中立背景的成员,所以每次争论出现不相上下的局面时,就有人出来打圆场,会议最后便不了了之。终于有一次,双方再也妥协不了,个个唇枪舌剑,事件的导火索就是当下这场局部战争,现在看来应该是全面战争了。(但上校暮年时回首往事,很肯定这不是一场全面战争,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局部战争!)因为关乎人的生死存亡,那一次全体执政会议几乎开了一天一夜,面对强敌的凌弱,都城到底是俯首屈服,还是迎头痛击,成员们的分歧特别巨大,无非是打与不打。上校也是开战以后才大概得知以上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