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和尚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色倏然通红,眉头紧蹙。
他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抚着自己的胸口咕哝道:“难道真的是老了?何故就如此不堪了?”他抬头看了看难得的烈日晴空,蓝天白云。沉默半响后,随即叹息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房。
和尚想,他肯定是染上风寒了,因为他总感觉浑身冰冷,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烫手。现在就只有他自己一人在寺院中,这风寒可大可小,他也得重视才行,否则若是真的严重了,那可就不好办了。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寒冬,无人问津是会出大麻烦的。
他躺在床上,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团成一团,可还是觉得冷。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的躺了一会他就感觉到头脑昏沉,思绪恍惚了起来。
迷糊中他只觉口中干燥口渴的很,想起来喝水,但却是怎么都起不来。无论他脑中的思绪再怎么挣扎着要起来,身体四肢却如同被灌满了铅一样的沉重,未动丝毫。
和尚头晕脑胀,思绪开始溃散,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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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的他依旧口渴难耐,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给他喂了水,温水入喉,直淌心间,终于他感觉好了一些。
赤瞳看着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消瘦不已的和尚,目光深沉。十几年过去了,他从青葱少年长成了一个坚毅青年。头顶上有了六个诫疤,音容样貌更是成熟了不少。
同样的院子,同样的禅房,除了他增长的年龄和体格。赤瞳恍惚觉着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他把他从树洞中捞出来,他醒后对他的谦和感激。
青年模样的空清,经过岁月的洗礼也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他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消瘦,白皙的皮肤此时是苍白的,嘴唇也附上了一层缺水的白皮,睡梦中的他很不安稳。
赤瞳的手掌覆上空清的额头,发觉空清的额头依旧烫得吓人。他的指尖点上空清的额间,一道赤红色的光倏然钻入了空清的眉心里,随即消失不见。
没一会原本眉眼紧蹙的空清,渐渐的舒缓了眉头。过了一会后,他在被子里滚了两圈,转而又翻了个身,将双腿露在了被子外面。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什么,随即安安稳稳的继续睡了过去。
赤瞳看着空清露出来的双腿,只见原本系在他脚腕上的红绳早已褪了色。这红绳是他年少的时候赤瞳给他系上去的,那时候系上去的了,此时却还不见得这红绳勒脚。可见他身体清瘦的有多不像样,脚腕到脚趾,甚至是整个身体都是那样的瘦骨嶙嶙。
红绳褪色直至发白,赤瞳知道里面的灵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病了几日的空清更不显人样了,他心底喟叹一声。默默地将被子拉过来,给空清盖上,又坐在床前看着空清的睡颜沉默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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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瞳自嘲,他以为睡了一觉就好了,可不想在感知到空清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终是不能坐视不管。逼着自己醒了过来,并且一步一步不停歇的赶了过来。要说他为何要一步一步的赶过来,而不是一瞬千里的即刻赶过来。
是因为他明白,此劫是空清的命数,如他要逆天而行,必当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说来他犹豫的也不是这代价,而是空清。空清皈依佛门多年,几世轮回都与青灯古佛相伴,如他这次圆寂,不定也是天命所归。
赤瞳深知,如他乱了空清的天命,必然会给空清带来不吉。刻他却又想,只要能让空清在这一世陪着他,他想这不吉和大劫,就是搭上他的所有修为,甚至是他的性命他都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就这样一路走来,赤瞳终是没有回头,固执的来到了清洸寺,来到了病重的空清跟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那一头赤红的长发,随着雪花的侵蚀一寸一寸的化作了银白色。赤发不再,银丝长留,他的心似乎也坚定了。
他不知道空清是他的劫数,还是他是空清的劫数。显然此刻明白了,不管他们是否是彼此的劫数,蹉跎了这么多年的岁月,他们终究还是没能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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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清只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道似乎回到了从前的迷茫感,又似乎魂归了大地一般的缥缈感。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一身白衣银发的背影。他心下茫然,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