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行:“……”
晚上躺在床上,许一行辗转几次,心想在明天早上之前绝对不开手机,不,明天也不开,最好让人一打电话就碰壁。
下定决心之后闭上眼睛。
一刻钟后,他砸了一下床板,摸出了手机,左手换右手,丢山芋似地丢了半天,还是长按了开机。
简青竹竟然还没回消息。
确认关机是个傻逼行径之后,许一行“啧”了一声。
手指在电话界面上滑来滑去,还是没打出去,末了将手机一扔,被子拉过来盖住脸,嘟囔了一句:“去你大爷的。”
这一晚上没怎么睡踏实。
醒来的时候正做了个噩梦,梦见陈霜的眼睛就是耳朵,耳朵就是眼睛。
那耳朵像是雕过花的窗框,险险挡住后头的东西——
镶嵌在里面的眼珠子大且明亮,却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开,或者从那耳朵做的眼眶里面滚出来。
许一行猛地睁开眼睛,梦里的场景还在眼前晃荡,心悸和诧异感久久挥之不去。
但这种诧异只针对眼珠子快要落下来,而耳朵里面框着眼睛,却好像是个极其自然的事情。
想了一会儿他摸过手机。
在原本的料想之中,他会看见很多未读信息,甚至会看见简青竹说“抱歉”,事实却是什么也没有。
简青竹还是没回他消息。
倒是在他盯着屏幕两分钟之后,陈霜来了个消息:“明天我要去市图书馆,你去不去?”
许一行想起梦中的场景,犹疑了一下,生怕是个什么凶兆,顺手用床头柜上的棉签卜了一卦,小吉。
陈霜应该没事,是自己的问题。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陈霜的消息,自语着:“要参加屠龙大会呢。”
说完忍不住笑了一下,回了消息:“明天要出门一趟,不去了。”
那头回了个“好的”,许一行深吸一口气,起了床。
许一行今天有点儿暴躁。
没有由来,做什么都很烦,看什么都非常不爽,下午做菜的时候一大把辣椒撒下去,吃得许迟迟直打喷嚏。
“我说你至于吗?不就明天放你去个狼窝吗?”许迟迟说,“你又不是羊崽子。”
许一行没好气地应:“你也知道是狼窝啊?知道是狼窝还让我去?”
许迟迟:“作为狗崽子,别怂就是干。”
许一行:“……”
仙水的天气晴朗时候居多,特别是在秋天的时候,月亮总是透亮。
许迟迟已经睡觉了,许一行穿着睡衣站在二楼客厅窗前,看外面终于安静下来的街面,看斜对门的招牌,看明明暗暗的路基,也看天上的月亮。
只要不是在白天,只要旁边麻将馆的阿姨没有骂骂咧咧,许一行才会偶尔承认一下,棠花街是美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明天去城郊的路线已经找好了,许迟迟睡之前还叮嘱了他:“有事情千万不要打电话。”
他给了她一个白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终于感觉困了,想要回去睡觉的时候,突然看见下街处走来一个人。
身形当然是熟悉到了极点的。
挺拔又匀称。
心头一股无名火腾一下就燃了起来,但是只烧着了自己。
这人怎么能这样?一语不发就消失了两天,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又没死为什么不回?
许一行转身,在桌子后面抓了张报纸,顺手揉成了团,预备着等简青竹过来,好随时扔到他头上去。
看了一会儿却觉得不太对劲。
简青竹走得很慢,虽然步伐是稳的,但总感觉他有点虚弱。
受伤了?
许一行心里一惊,扔掉了手里的纸团,轻手轻脚下了楼。
简青竹背对着街面,站在家门口摸钥匙,摸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来。
那钥匙没带钥匙扣,捏在手里显得单单薄薄的,没有分量,也不会跟其他东西串着发出脆响,像是随时会丢失,并且主人也不在意它会不会丢失。
他正准备插/进去,却不知怎么地没拿稳,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极轻极单调的一声叮当。
连灰尘都砸不起来。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弯下腰准备去捡,旁边却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前拿到了钥匙。
“哟,舍得回来了?”许一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