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_作者:童庭(211)

2019-03-05 童庭

  金铃儿闷着笑,不脱了,道:“谁要看你光身子,有这空还不如等我夫君家来晚上在房里看呢!”

  这一生猛的话,阿雪耳尖都颤颤。

  被赶去洗了澡,阿雪不敢多长久,快速打了胰子,搓了头,很快便爬了出来,头也未擦,尽想着不在身旁的包裹。

  到这会他还是不信金铃儿。

  金铃儿也不急,她正经生意人,平生从未干过偷鸡摸狗之事,日子久了,瞧得出这小叫花子未怎么跌过跤,尝过人情冷暖,道行还不够。

  她想到底年轻,便是要寻人,也该想想这后果值不值得,不想这小傻子似的福大命大,闯到这来,也不知到底是来寻谁,这万一有一人早死在了半路,那可如何?想想也是不合算的一桩买卖。

  阿雪却不这般想,但到底还是傻的,一厢情愿,见金铃儿在他洗完了澡到未再做些奇怪的事,暂时给他安排了一间房,和铺子里另一位打下手的伙计住一块,还好心给了膏药,涂那些冻疮与伤口,还有瓶脂膏带着香气,给他擦脸,这北地风烈,甭管是郎君还是女郎,若不涂保准几天,脸便皴了。

  第二日睡了一觉起来,那伙计便带着他如何给旅客带来的马儿喂食添水。

  金铃儿酿得一手好酒,烈性大,正适合这北地的粗劣风光,更有一肚子下去,晃着脑袋热着面颊的后劲,熬了过去后余下变作白雪消凉之感,因此这酒还有个雅称,说叫白雪酒。

  每日都有许多人来这吃酒,烘着堂上煮酒的热气,一待便再不肯走的,若有人掀了帘子,叫外头的风跑进来可是要被骂个狗血淋头,这被骂的人也不生气,作着歉意灰溜溜地寻了处位端坐下来,扬声便喊要壶酒。

  一来二去,这几年下来,南来北往的人每到这定要到铺子里吃上一杯,才不枉此行。

  人多了,这来往的马也多了,要人顾着,将这些马儿伺候好了,吃饱了,也有劲驮物带人。

  这马儿照顾得好,自然使更多的人愿意来了。

  金铃儿几日下来皆注意着阿雪,手脚不算多麻利,却从不偷懒耍滑,伙计教他,阿雪便睁着一双黑眼睛认真瞧着,他性子还柔顺,多数马儿不排斥他,也算相得益彰,没惹出什么麻烦来。

  只有一件,性子太过柔顺,似又放着心事,时常忙完了片刻,便见他望着一处做起呆来,有几次来往之人来了几些营里的兵士,因是都与金铃儿熟了,没大没小的,都叫他们自便,这会便注意到阿雪闪烁着眼,偷偷望向这,一会挪开了,没找到人,又是郁郁闷闷的模样。

  金铃儿问伙计,伙计心头宽,只说阿雪似乎睡不好,一次起夜,倒是很晚了,却发现阿雪睁着眼,见他醒了,忙擦了眼睛,解释道是有点冷。

  伙计疑惑,屋子里暖,哪里冷了?金铃儿这点从不亏待他们。

  金铃儿心中有了数,想必应当是至今没见到要找的人,夜里偷偷哭了也是有的。想了他也乖巧,不帮他说不过去。

  一日歇了活,金铃儿便让阿雪过来,阿雪比前些日子戒备心淡了,也不躲闪着了。

  金铃儿不与他绕圈子,道:“明儿我夫君得空,能在家待个两日,我见你也是急着寻人的,不如明儿你说了名字,问问我夫君,看他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你到别忙着推脱,我只实话跟你说,这一路的新兵并不原样来的,有些受不了这路途,半路便做了逃兵,有些身体不行,熬不过这艰险,死在半路也多得去,你要寻得人倒还真不知活到这了没有。”

  阿雪认真道:“我兄长一定在这。”

  “哦——原是你兄长,那到见你模样倒像是害了相思病一般。”

  金铃儿调笑,阿雪紧抿着嘴,再不说话了,白了一张脸,生怕再说漏了什么,叫金铃儿察觉到曾日的关系,让陆照阳不好做人。

  她再循循善诱:“我倒问你一句了,可是不可你到点个头!又不是让你直接去认人,私底下打听,也好叫你放心不是?”

  金铃儿一拍他肩,不等他决定,便替他说了:“好了,你说谎可骗不得我,就这般说定了,明儿保管给你打听到你兄长,定让你知道吃得住得好不好,有没有缺了哪里,归到哪位的手下头!”

  阿雪一阵臊红。

  第二日,金铃儿的夫君便回来了。

  人未到,却已见声,金铃儿歇了店,忙迎出去,“诶哟,好郎君,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