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琅对着鳞苍扬扬下巴,嘚瑟道:“看见没有?这可是你们鲛族发出来的请帖,你还想赖账不成?”
鳞苍嘴角一抽,蓦然转头,啪的抽了碧琅一巴掌。“疼么?”
碧琅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给打懵了,讷讷捂住脸,认真点头。
鳞苍如遭雷劈:“……什么?竟不是做梦。”再愣住片刻,赶在碧琅发怒之前,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蛇妖们:“但你什么时候有了这许多儿女?”
这话甫一问出口,碧琅当即多云转晴,满脸的愤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欣慰,仿佛方才挨了巴掌的人不是他似的:“这个么,一则要说为兄的龙马精神,这二则么——我们蛇族一窝能生许多蛋,自然是人丁兴旺了。不过你且放心,今天来的这几个都是为兄子女中的佼佼,容貌品性皆是上乘,平日也最得为兄宠爱,与你很相配。”
鳞苍皱了一下眉,转身躺下:“阿贝。”
砰!蚌壳得令扣上,将将卡住碧琅的一块衣角。碧琅惊魂未定地站在不远处,低头望见合扣的严严实实的一颗大蚌,正要再说点什么,被忽然传来的阵阵嘈杂声打断。
又来了许多妖怪。
赤珊长老慢吞吞的自墙角现出身形,笑容可掬道:“唉呀,这万妖宴明日才开席,各位实在太给面子了,都坐,都坐。”说罢暗搓搓敲一敲那个名叫阿贝的大蚌壳:“我的王,您好歹出来瞧一眼?”
大蚌壳纹丝不动,鳞苍蜷在蚌壳里,委屈的好像一颗将要被双亲卖掉的小白菜:“明天再看!”
鳞苍觉着很痛苦,赤珊长老是先王后的姊妹,他的长辈小姨,赤珊长老要他选媳妇,那就好比人界的长辈催着小辈成婚,长辈说话,不论这小辈是否愿意,明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
即使是鲛王也一样。
这一晚,鳞苍睡得很不踏实,做了许多梦。
隔天一大早,鳞苍是被周遭敲锣打鼓的动静生生吵醒的。他睁开眼,就见四名侍女闯进屋来,每名侍女手中都举着托盘,托盘上依次放着王冠,珍珠杖,后冠和喜服。赤珊长老是最后进屋的,她用一种慈祥的,仿佛嫁闺女似的眼神看向鳞苍,再拉过鳞苍的手,十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王,万妖宴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了,凡是有意嫁与我南海鲛族的妖,都会在发间戴一支贝壳簪,您且记着,过会若有瞧上了眼的王后,便将这后冠和手杖赠予她。”
鳞苍眨一眨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赤珊长老继续道:“还有件事得提前和您说,这选王后不比挑王妃,王后身上系着我鲛族王子的血脉,您还得尽量在水族中挑,别挑个鸟儿啊花儿的,这种族鸿沟太大,娶回来容易不孕不育。”顿了一顿:“依我看,那蛇王碧琅和水蛇白姬生的小公主就很不错,虽说辈分不对,但咱们做妖怪的,向来都排不明白辈分,也就不必太介怀了。还有西湖底的三龙女——那也是个极好的孩子,主要是脾气好,您若把她娶进门来,一定不会像姐夫……我是说,绝不会像先王那样,成天的被先王后踹屁股。”
鳞苍感到很不可思议:“赤珊长老,先王后可是你的姐姐!”
赤珊长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揩一把冷汗:“唉,说起这个,多亏了当初有姐夫仗义顶上,否则姐姐常年待嫁,屁股开花的可就是我了。”
鳞苍:“……”
一时间,寝殿内十分安静。鳞苍与赤珊长老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蹬了一会,赤珊长老先忍不住了,正要开口,被鳞苍抢先打断道:“长老,你明知我并无意……”
“嗡嗡嗡嗡嗡——”阵阵刺耳声响传来,一名断了半根虾须的虾兵手足并用爬到门口,尖声报道:“报,大大大大大王,正殿里闯闯闯闯闯进来个……人!”
鳞苍募的转头。赤珊长老被这结巴虾兵带的有些跑偏,本能问道:“什什什什,什么人!”
虾兵抹一把脸,越结巴越是急,越是急越结巴,老半天也不能把话说明白,只反复念着什么“结界破了,人闯进来了。”鳞苍听的心急,抽身直奔正殿而去。才进门,就见许许多多的妖怪正挤在一处,中间空出一个圈,寻着气息,可知圈里站了三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两妖。
鳞苍眉头一皱,几步绕至王座前坐下,双腿须臾化成鱼尾,往上一挑一落,霎时掀起一道水柱冲散群妖,与圈内六道各含心事的目光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