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两也忍不住看了鳞苍一眼,叹气复叹气。
哪里用寻,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等着你报恩,你却说我太猥琐,死活不肯相认。
“其实我……”
鳞苍恰到好处地眯了眯眼。
钱三两咽下口唾沫,把预备要解释的话又憋了回去。
☆、第六次解释
即是连鳞苍这条鱼王都感兴趣的东西,这小赤茧恐怕不是凡物。钱三两对此不敢怠慢,特意为它又空出了个绣花小布包,甚至还细心的在里面垫上干草。
钱三两不会养这东西,但小心些再小心些,别让它磕到碰到,总没错。
鳞苍又问了几遍要去哪里寻那先生,神色渐渐不耐烦,最后身上亮起一圈幽蓝阴诡的光,仿佛立刻就要甩着鱼尾巴拍人。
尾巴举到一半,钱三两虚弱地道:“……凡是大神通者,要么极入世,要么极出世,去有传闻的山水林子,皇城相府,或是极不起眼的饭馆客栈找找,准没错。”
鳞苍坚持举着尾巴:“你把能藏人的地方全说了,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
钱三两眨眼:“正因为地方多,你我不妨兵分两路。”
鳞苍当即把尾巴举的更高了一点。
此刻鳞苍乃是原身,整个身子比钱三两大了不止两圈,一条将近两米的鱼尾尤其吓人,几乎占满半个客房。
钱三两兜手就甩自己一个大耳刮子,面无表情道:“您去哪儿我去哪儿,小的唯大王马首是瞻。”……心好累,他钱三两的生命安全根本得不到保证。
鳞苍这才满意了:“本王不喜人多,咱们先去深山老林里找找,若是找不见,再去市集客栈之类,最后去皇城。”幽蓝光芒闪过,鳞苍总算变得和普通人一般大小,却仍保留着尾巴没有变成腿,锃亮的尾鳍被袍子裹着露出个头,一下一下拍着地面。
钱三两长吁一口气,忽然觉着前途有些无亮。店小二恰在此时敲门问道:“两位客官要些热水洗澡么?”
折腾一天了,是该好好洗个澡。
钱三两忙道:“要!多给我们些热水!”鳞苍张了张唇,像是想说话,但最后并没有说什么。
热水不一会便送到了,钱三两把外袍脱到一半,猛然想起自己身为跟班的身份,转头对鳞苍恭恭敬敬地道:“大王,您先洗罢?”
鳞苍瞧着不远处正冒热气的木桶,神色很冷漠:“你……去拿铜盆给本王接些冷水来。”
钱三两愣了一愣,恍然大悟。
难怪方才鳞苍一脸欲言又止的别扭样子,他是半条鱼,怎么会喜欢滚烫的热水?但若只盛一铜盆的冷水,未免太少。
钱三两自作主张端回两个盆,还有一条毛巾帕子。他以为鳞苍只想简单的擦个身,却不想,当他端着水盆推门进屋的时候,鳞苍居然变成了一个五寸来长的小鲛人,懒懒在桌子上伏着。
白白光光的皮肤,青蓝色的漂亮鱼尾,耳朵尖尖上生着细小鳞片,大约哪处都很好看,唯独小腹处有条很长的伤疤。
钱三两爱稀罕玩意,他看的惊奇,砰的一下关上门,再三两步跑到桌旁,轻轻把鳞苍捧在手心里。“你居然能变得这么小!”说罢还捏两下鳞苍的腰,只觉得手感光溜溜滑腻腻的,虽布满鳞片,却意外地很暖和。
鳞苍很愤怒,他努力以五寸长的小小身躯做出上位者的姿态,皮笑肉不笑地扬眉:“捏够了么?”
钱三两很诚实地摇摇头,先是拿指尖点点鳞苍发顶,再抓着他鱼尾捏住晃晃,最后没忍住恶向胆边生,逗小猫似的挠起鳞苍下巴。
鳞苍:“……”
幽蓝光芒霎时大盛,五寸变作两三米,自觉逗鱼逗的非常开心的钱三两被鳞苍扛在肩上,一把就摁进木桶里——当然是大头朝下摁进去的。
鳞苍拎着钱三两的脚,把他提起来,摁进去,再提起来,再摁进去,如此反复五六次,看钱三两在木桶里挣扎着吐出一连串泡泡,露在木桶外的两条腿从可劲折腾变得绵软无力,方才一个水桶拔葱,将他捞出来。
教训过后,鳞苍只觉通身舒畅,便又缩成个巴掌大的小鲛人,翻到铜盆里撒欢去了。
钱三两吊着口真气趴在木桶旁呕洗澡水,顿时规矩不少,再没有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