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如果这热闹特别好看,不发作也是可以的——反正他妹妹生的漂亮,最重要还很缺心眼,将来不愁没有妹夫掉进他们家这个坑里。
碧琅越想越欢乐,恨不能立刻就把这间屋子留给钱三两和鳞苍折腾,让他俩隔天再弄出点更大的热闹供自己娱乐,心里一激动,就差冲上去把方延也顺手抗走。“你看你脸都白了,还是跟我去拿药吧。”
方延没有读心术,所以他不知道碧琅心里这些小九九,只是对碧琅忽然亲近自己这件事感到有些奇怪,偏头狐疑地瞧了对方一眼,诚实地道:“你看错了吧,我没受伤。”
碧琅:“……”怎么办,有点带不动。
眼见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完没了,钱三两用力按住太阳穴,余光瞥见身旁鳞苍越来越黑的脸色,沉声下起逐客令:“还废什么话,赶紧走吧。”
方延立刻帮腔道:“就是,还废什么话,你们这些妖怪就是事多,看把我师尊都气的头疼了,赶紧走吧。”
碧琅:“……呵。”
钱三两默默地把头转向方延:“……也包括你。”
鳞苍则抽着嘴角捂了脸,一时间,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说一千道一万,自己之前那眼神到底得有多不好,才能把这人认错,还觉着他深不可测?
这不就是一个在用生命模仿自家师尊的熊孩子么?
尽管不愿意,方延还是委屈巴巴地跟着碧琅一块撤了,屋里又只剩下钱三两和鳞苍两个人,还有一位不知是人是鬼,是仙是魔的傻白甜盲眼姑娘。
鳞苍抬头看了看,然后被就头顶的一片碧蓝色给晃了眼。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神色些微尴尬。
多了位姑娘,少了个房盖,视野果然又开阔很多。鳞苍想。
房盖是在大伙儿打架那会被炸没的。
但,总这么僵持着不是回事。鳞苍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平稳些,随手一指阮阮:“打算怎么办?”
“还要劳烦你为我护几日法,我得出远门,很不想在回来的时候见到自己的肉身被当成一个死人埋了。”钱三两也看出鳞苍不想再提醉酒的事,索性就借坡下了驴,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还记得么?我曾与你说过,我生来便与旁人有很大不同,不仅在修炼之事上天赋异禀,梦时,魂魄更可随意通行六界。”
鳞苍点头:“自然记得。”
“因为这种本领,我曾结识过许多好友,其中有一名日日守在奈何桥旁,喜欢养鱼的鬼差,名叫冯仁。”
“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虽听冯仁之前讲的——他生前只是个私塾先生,因为平声爱做善事,不小心修到一个小圆满,只要再经历一世磨砺,便可从此位列仙班,可他总觉着经过转生后的那个人已经不是自己了,便说什么也不肯喝孟婆汤,坚持放弃掉已经修到小圆满的功德,留在地府做了鬼差。可地府里阴森无趣,寻常鬼差都要几百年一换,任谁都在盼高升,就连孟婆都是被那抠门判官诓着喝过几次孟婆汤,才能数千年如一日的守在奈何桥头,这冯仁又会有什么不同,竟能如此知足常乐?这世上哪有这样耐得住寂寞的人?”顿了顿,又不自觉轻笑了一声:“哎,瞧我糊涂的,你又不认得冯仁,我和你说这些,你也未必懂。”
鳞苍撇撇嘴,满脸的不耐烦:“所以,你为什么不快些和我说重点?”
“是是是,这就说到重点了。”钱三两被噎了一下,呵呵笑道:“我要带阮阮去见的正是他。”
说到底,地府只是仙界的一处附属地方,鬼差们虽然也能算作小半个“仙”,但到底还是比真正天上的仙低了一头,仙界的许多事情——尤其是丑事——又怎么会轻易被地府里的鬼知晓?
唯独这冯仁很不同。
冯仁不仅对仙家之事颇为了解,还能清楚记得许多仙人的名字。如果说这是因为他常看生死簿,并喜欢收集各种渡劫趣闻的缘故,那么熟悉到可以详细描述出许多仙人的性情爱好,其言语形容活灵活现到仿佛亲眼见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鬼差很少见到仙,人更少见到仙,冯仁能把仙界之事说的这样仔细,甚至还能讲出一些密辛来,除非他是个爱扯谎话到处嘚瑟的,否则一定是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