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仙_作者:一壶花雕(87)

2019-02-26 一壶花雕

  方延依旧眼巴巴地等着被夸奖。

  钱三两看一眼方延,再看一眼底下跪得整齐的弟子们,终于没忍住仰天咆哮了一声,拂袖回屋:“……还是换回白的罢。”

  连日的劳动成果没有得到认同,方延追在钱三两身后,诚恳的建议道:“师尊,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要相信我的品味,红色很不错,师……”砰!余下的尊字没能说出来,方延被钱三两关在门外,隔着一层木头吩咐道:“你去书房,找一本名叫《仙闻异录》的书。”

  方延捂着撞酸的鼻子,悻悻退下。

  钱三两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时距顾沉选定拜先祖的日子已不足一月,钱三两私心想要赶紧的将所有事情都一起解决掉,如此一来,日后寻到南海去,无债一身轻,更方便他死缠烂打。

  麻烦事要解决,从前欠下的人情也要还,譬如他心中扎的那根刺——周半瞎。

  当年逃得急了,没什么机会给周老爷子烧纸钱,后来心思重了,求得多了,渐渐的更忘了烧纸钱这回事。

  但无论怎么说,周半瞎都是救过钱三两一命的。

  所以,这两天他抽空又去了一趟阴曹,用一根功德香从冯仁的嘴里套出不少秘闻来。

  比方说,阴曹地府里虽然掌着世间万物的祸福生死,可有一小波人就不归他们管,确切地说,是一小波仙人——下凡渡劫的仙人。

  仙人要渡劫,投胎时走的程序和凡人不大一样,他们不经地府走,而是从一个名叫“桑田沧海”的地方跳下去,之后,这仙人在凡间经历的每一世,有过的每一个名字,都会被详细地记录在桑田沧海中,以供日后查阅。

  据说这桑田沧海表面上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花田,到处开满了白色的小花,下面却是万丈深渊,寒风刺骨。但凡有一位仙人跳下去,便会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儿跟着变红,日后,那仙人渡劫归来,若是想找回自己身在凡间时的记忆,便可去到花田里,摘下红花,重温凡事。

  红花摘下之后,不日便会生出一朵新的,来人皆可查看。

  冯仁还说,根据钱三两提供的时间和姓氏,可以查出当时正有两位仙君在渡劫,一位是爱管闲事的紫乾君,一位是性子淡漠的魇灵君,那倒霉的周半瞎,大约就是这两位其中之一的转世凡胎。

  只不知是谁罢了。

  至于其他的,例如桑田沧海究竟在哪,怎么去,任钱三两如何软磨硬泡,冯仁再多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不过,冯仁不说,钱三两可以自己查。

  按理说,如果周半瞎真的是某位仙君在下凡渡劫,那一定不会稀罕收他钱三两的这点人情。说到底,钱三两只是想确定一下,若当年的周半瞎真是仙,如今合该自在逍遥了,他也再不必因为没有及时给周半瞎烧纸钱,害对方死了还要受穷而内疚。

  生活质量上来了,日子过得就快了。钱三两在与方延的连日斗争中混过大半个月,想查的消息渐渐有了眉目,得空再借酒伤情几回,脖子上挂的那枚海螺都给他摸小了一圈,混得倒也算充实。

  当然了,白天挺充实,到了晚间就容易害相思病。

  钱三两时常在夜里琢磨鳞苍,一会怕他见异思迁,一会又担心他在南海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会寂寞。

  一想就叹气,一叹气就觉着更冷。

  百姓们少有见过前朝玄垢国师正脸的,朝堂上的官们却不同,其中有不少都是和玄垢打过交道的,是以,钱三两在之后入宫时,都记着多裹一层带兜帽的袍子,给自己行方便的同时,也无意中替顾沉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关于兜帽的事,周二十一曾出言问过钱三两,当时他是这么答的:“高人么,都得有点怪癖,有怪癖的才能被称为高人,你看我如今都快和玄垢齐名了,怎么也得有点标志性地打扮不是?我这兜帽,就好比玄垢当年的扇子,那都是虚的,是做给别人看的,懂么?”

  彼时,周二十一满脸崇拜地点头:“先生说的有理。”

  相比于钱三两的“充实”,鳞苍在南海的日子就显得有些愁人了。他在外游历不过几月,此时忽然回来,引得族中长老们大为震惊,纷纷赶来旁敲侧击地问他是否在陆地上受了什么刺激。

  毕竟,放眼整个鲛人族,没一个像他这样对“做仙”如此不上心的。鳞苍作为数百年来难得的天才,一直都被族人们各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