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匆忙起身,简挽了发髻,踏进主殿便看见在主座上那位凤冠朱钗妆容华贵的女子,仅一夜不见,花臣就觉得这女人身上丝毫不见阿兰的影子了。
“公子小心啊。”阿兰轻轻扯了下花臣的袖子,小声嘱咐着。
“参见皇后。”花臣几步上前,端端正正地在柳卿卿面前跪下来,待他行完一拜,便抬头直视柳卿卿双目,似是在等她的下文。
“听闻花相出生风尘,未想竟这般不知规矩。”柳卿卿徐徐开口,说话从容不迫,声色缓缓清雅,她头上的步摇连颤都未颤一下,一双流珠美目不含半分羞怯,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这是花臣怎么也学不来的。
他听了这话,难得地媚笑一声,字字清澈悦耳:“倾城阁懂的自都是床上的规矩。”
一句话完,柳卿卿只觉得双颊轰然发烫,思及昨夜与皇帝哥哥种种,更是羞了。她这番变化,花臣自是看在眼里,不由暗喜,果然还是小姑娘,经不了几句挑逗。
“皇后若要来示威,倒大可不必。众人皆知我为男子,不能有所出。”说这话时,花臣已经站起了身,顺带拂了膝上灰尘。“你我都知这位皇帝是不可能因为你我放下锦绣前程的。等有了子嗣你地位更是稳固胜我,你还怕什么呢?”
“不过你我两家倒是不曾交好,以后来往亦是大可不必。”花臣说完悠然转身,已是离去,她坐在那里看人清瘦背影,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父亲教她下马威,她只说了开头一句,倒叫这人说了不少。不过这样也好,各不相干也算安生。柳卿卿自个儿其实也不愿做多事之人。
自从宫内有了皇后坐镇,轩辕赫来后宫的时间更是少了。他好像近几日都忙得很,倒白白给了花臣许多清闲日子。
这日晌午一过,一个全身劲装,刺客模样的人来花臣未央宫中请安。
待一番交代过后,花臣方知,这人是来教他武艺的。这件事花臣只跟轩辕赫提过一遍,只说自己此生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若再会武功,当真此生无憾。那时轩辕赫听了只是笑笑并未搭话,花臣也只当此事不了了之。
“他竟上心了。”花臣喃喃一句,依稀想起许久之前在倾城阁时,他也对李澜笙说过同样的话。那位将军闻言嗤之以鼻,看他的眼神更是大为不屑,口口声声地说:“有本将在,你不知娇怯怯柳腰扶难起,竟还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来。”
花臣已近成年,此时习武为时已晚,那侍卫说只能教些武功作防身用,若学得好自保倒无虞,再深的怕是学不了了。
这事花臣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如今有些眉目自是不敢再强求更多。阿兰见了倒也兴冲冲嚷着要跟着学,只是在第一个下午扎了一下午马步后,从此山高水长江海未平便与那侍卫不复相见了。
时间便是这样过着,轩辕赫偶尔过来也只简单询问,从不留夜,花臣跟着那人习武,闲时看书抚琴作画,自成风雅。
呆头侍卫
天长日久,花臣逐渐发现这个侍卫沉默寡言得很,除开教习,能不开口说话就不开口说话,且声音难听晦涩,人倒不错。这个结论花臣是如何得出的?他天资聪颖,很多招式看过跟习几遍就会,时间长了难免无聊,他见侍卫老实,偶尔便笨拙一回,奈何侍卫怎样言传身教,深剖简析,如何如何,他就是学不会。
这时这侍卫耐心耗尽,眼神便凶恶起来,若要动手处置花臣,自是全然不在话下。只是花臣佯作不知,全然不理这人愤怒,一双明目盯着眼前黑衣人,一口一个“侍卫哥哥”地叫着,待侍卫愤怒极顶,对他完全视而不见时,他便自顾坐回屋中喝茶。
这可不是花臣愿意这么叫,只是他前问后问,这侍卫怎么都不肯交代姓名,别无他法。然后侍卫往往把这些愤怒自我消化以后,第二日神色如常又来教习,目光柔和,言语恳切,仿佛昨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日花臣便出奇聪颖,过目不忘,与昨日判若两人,叫侍卫敢怒不敢言。这便是花臣的小心思了。若接连两日戏弄,他是决然不敢的。
安然若此,虚度了半年光阴之久,边境战事终是压不住了。
这天侍卫来迟了,过了午时才姗姗赶到,花臣敏锐,轻轻一嗅便嗅得他身上的酒味,玩心顿起,登时厉声质问:“好大的胆子,谁让你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