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昱从小就吃这套,心也软了许多,低声抱怨:“谁把你当师兄了?自作多情……”又朝着他走近了些,言道,“既然回来了就一道上山吧,师兄们都挂念你。”
望着林子昱挺拔的身姿,洛凡心暗自感慨。当初自己离山的时候子昱才十九岁,这几年的成长没能亲眼见证,一身掌门服穿在他身上虽不似师父那般温润如玉,却自有一派威严。然而他没法去问林子昱想不想要这样的生活,那乌蛟索在自己手里是把趁手的兵刃,在他腰间却似一个枷锁。
洛凡心笑道:“子昱,你怎么不惊讶,我既然坠了崖怎么没死?”
林子昱顿了顿,言道:“当然是知道你还活着。”
洛凡心:“我坠崖那天你怎么没来送我?你在忙什么重要的事?”
林子昱:“我……”
洛凡心:“你在崖下等我呢,对吗?那举目崖下有一段结界消失了,是不是你在那里施法术?是不是你将我从寒泉里捞出来放到了岸边?”
林子昱叹息,眼里的水光似有似无:“我明知道你不肯悔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你执拗得很,不计后果说跳就跳了,我和三师兄合力才勉强阻隔掉那么一小段结界。”
洛凡心道:“对不起。”
没有多余的词句,没有拖泥带水,他知道林子昱不爱听那些。
林子昱:“说什么对不起,有什么用?真觉得愧疚的话就回来,没人敢说个不字!霍沅那老东西要是再来折腾,大不了就跟他拼了,我行止宫现在也不是任人宰割,谁还敢把你怎么样不成?”
洛凡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宁愿林子昱再狠厉地骂他几句,哪怕赶他走也好,只要不是劝他留下。他沉默了许久,在心里一遍遍念了舒抑的名字,似乎得了些勇气方才敢开口:“子昱,我今天确实没打算上山,我在等人,等到了就走。”
林子昱立刻就怒了,拧着眉头道:“怎么,连百里清都不去看一眼了?呵!你这些年倒是愈发冷酷无情了啊,我倒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叫你到了这松鹤岭脚下都不肯上去?”
见洛凡心闭口不答,林子昱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拿过沉珀指向他:“好,很好!既然要走就先打一场吧!打赢了就让你走,要是输了,就乖乖随我上山!”说罢弹开腰带扣,手一甩便将沉睡了多年的乌蛟索扔到了洛凡心手上。
洛凡心握着乌蛟索,索身还留有林子昱的温度,叫他有些拿不稳。记不清有多少次盼着乌蛟索能回到自己手中,可如今握着它却似有千斤重,恨不能直接扔了的好。
林子昱不等他开口拒绝,手中挽起剑花,流光飞矢般袭向洛凡心面庞。动作比思想更快速,洛凡心挥起乌蛟索挡住所有招式,熟悉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向四肢百骸,此情此境之下竟让他心中涌起十二分的欣喜激动——这是乌蛟索,还是曾经的乌蛟索!
怕破坏了这间茅屋,两人足尖一点便浮光掠影般跃至屋外。林子昱见洛凡心只是一味格挡,甚至都没将乌蛟索伸展开来,出手便愈加霸道了,招招都直逼他面门,叫他险险能避过剑锋,却要受剑气压迫。
“你是瞧不起我吗?拿出真正的实力来!”
一道剑气划过,洛凡心衣袖被破开一条口,手腕隐隐发红。他狠了狠心,乌蛟索朝着空中旋出一个白虹贯日,索身忽然“咔咔”作响伸展至八尺有余,幽蓝的灵光似一道闪电击向林子昱足下。林子昱踏雪无痕,飞身退后至一棵树下。见那乌蛟索纠缠,他只膝间浅浅一弯,起身时如白雁般拣枝而去,立在一根枝桠上稳如泰山。
只见枝桠脆弱纤细,在他足下却如金刚顽石般动也不动,只几片绿叶微微震颤。洛凡心不由赞叹,子昱这几年功法又精进了许多,尤其这轻功已叫自己只能望其项背了。他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笑意,抬手间乌蛟索缠上了林子昱立足的枝桠,尚未用力便将那枝桠扯断,将林子昱逼下树来。
林子昱使出了大冥剑法,身形飘忽不定、灵活至极,所到之处只见得足下落叶微动,周围细风流窜,却捕捉不到使剑的人究竟在何处。他这招式胜在灵巧,长于攻人不备,洛凡心以静制动,他伫立原地以双手执乌蛟索,闭了眼细细聆听,时不时出手格挡几下,每每总能准确无误地挡住林子昱袭来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