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心一路闭着眼走过去,几次都差点撞树、踩沟,幸好林子昱从旁护着,才叫他顺利到达那水榭石桌前。摸索着抓了一把石桌上的鱼食,也不知是真心要喂鱼还是撒气,呼啦一下就撒进了池子里。接着他一个箭步就跳进了浅水里,蹲下身去就开始挖泥,还说什么鱼来了,堆个小房子藏起来。
箬恒和林子昱大眼瞪小眼,想把他拉上来又怕把他弄醒了再变成傻子,接着就眼睁睁看着他掏了那个水坑,坐在石阶上一动不动地等着。等了一会儿没反应,他又回到石桌那里,先是抓了几粒鱼食扔进自己嘴里,嘟囔着什么“吃饱了好上路”,林子昱没来得及拦住他,好在他觉得味道不行又吐了出来,接着便把小半袋鱼食都倒进了水坑里。
季谨言路过见了那情景笑得捂肚子,气得林子昱想发作又不能,就在不知所措之时,洛凡心忽然抓住了肩膀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疼得他龇牙咧嘴喊救命,可林子昱和箬恒一个都不上去帮忙,还冲他做口型:“嘘,安静!梦游呢!”
后来有许多小弟子都看到了那个场面,林子昱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挪过去,轻手轻脚地把他抱走。这忽一上手才发觉他体温过高,竟是发烧睡糊涂了。
洛凡心可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么在众多小弟子惊奇唏嘘的明窥暗视下被林子昱抱回去的,当然箬恒在描述的时候由于自己也觉得羞于出口而略过了这一环节,饶是如此,仍叫一旁聆听的洛凡心恨不得遁地而逃。
事情还没完,等林子昱把人带回去之后,洛凡心忽然就挣出了他的臂弯朝着柴房那边摸去,林子昱只敢虚虚地扯他衣襟,显然没法顺利把他扯回来,于是又在季谨言丧尽天良的嘲笑中目睹了一场“人鸡大战”,或者说是单方面的虐待小动物。
洛凡心像是知道柴房里会捆足几只野山鸡似的,嘚嘚瑟瑟的就摸到了一只,上手就开始薅鸡毛,一边薅一边语无伦次地碎碎念:“先拔毛,再放血……不对,先放血,再拔毛,浇热水……”可怜那只野山鸡被他死死抓着,“咯咯咯”地直叫唤也没能把他吵醒,鸡毛鸡羽扑了他满头满脸的。
三人立在旁边像三根高矮不一的石柱子,之后先是箬恒不忍卒睹地别过眼去,再是季谨言捂着嘴笑得眼泪在眶里打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有多感动!林子昱一看这阵势反而稍微放心了些,左右这么大动静也没把他吵醒,干脆上前去把人往肩上一扛就要带走。
洛凡心迷糊中被压了胃腑,难受地哼了一声,季谨言以为他在说什么,兴冲冲挪上前去仔细听,结果被洛凡心“呸”地一口啐在脸上,还夹了几缕细弱的鸡毛。碍于林子昱护短,季谨言不好发作,就眼睁睁看着洛凡心以一种“人肉麻袋”的姿态被扛走了。
后面的细节箬恒其实也不甚清楚,只大概讲了他师父差人准备了热水给这不消停的小师伯沐浴更衣,又连夜熬了草药给他灌下去,好好安顿在榻上了才算结束这一整夜的闹剧。
其实箬恒也似懂非懂,本来标榜着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他师父是打算亲自上手帮他沐浴擦洗的,结果怎么半道改变主意让箬恒过去帮忙了。箬恒进入房内时看到的是小师伯和衣坐躺在浴桶中,热气已经熏得他脸颊潮红了,里衣的襟带却被打了个死结,解了好一会儿才解开。
洛凡心听完之后出乎意料的镇定,之前那么强烈的羞愧感反倒消失不见了,大概是给自己做了太多的心理暗示,觉得这些事儿像是自己能干得出来的。这会儿他面色沉静如水,只僵硬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接着又问了一句:“你看见了吧,我身上的刀疤?”
箬恒点点头,如漆黑瞳闪烁了一下。
“别跟你师父说,这事纵然都是坏人做的恶,他却一定会迁怒于你大师伯。箬恒,你明白的吧?”
箬恒再次懂事地点点头。
“乖,其他的事都随缘,小师伯我不在乎。”出丑就出丑吧,洛凡心乐观地自嘲了一番,也不过就是梦游了而已,反正自己喝醉酒之后出的洋相也不少,不在乎!左右等舒抑来了就要同他一道走,由他们笑还能笑几天?
呵呵。
难为怜草心
百无聊赖的洛凡心挑了条小路拾级而上,见到昔日松鹤岭上零星散落的那些芬芳野花全都不见了,改换成一种密密低伏的绿叶白脉小草,一眼望去整齐有致,虽少了几分闲情野趣却也多了几分肃然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