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眠以为他是不愿回答,抱歉地抬抬手:“是我唐突了。”
处州土地闻言立马一笑,“怎么会,未曾料到丞相之子竟会在此时来此。”
处州土地将折子收到袖子里,眼角余光看到了庙前的百年梧桐,叶子仍是绿色的,地上只有几片落叶,处州土地回了程眠一笑,“吾名梧叶。”
“吴叶?”程眠拿扇子扇了扇风,不知是否跟庙的位置有关,自打他进了庙后便不再觉得炎热。
“吴兄待会儿可要启程赶往江淮布政司?”
处州土地对此称呼只是一笑,摇摇头道:“我不赶考。”
“这样啊,”程眠拿扇子的手一顿,再慢悠悠的地扇了起来,“如此……吴兄是在此当庙祝吗?”
吴叶摇摇头。
程眠本来也不介意他的回答,接着问:“吴兄相信有神仙吗?”
“丞相所言,公子信吗?”
程眠将扇子合上再打开,“没见过怎么会相信呢。”
处州土地当然知道他就是因为忽然看得见了才来的,“事出其反必有妖,公子若是忽然如此,怕是动了什么不干净的。”
“吴兄可知道如何才能不看见这些东西吗?”
吴叶摸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说:“把自己戳瞎。”
“……”程眠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干巴巴地说了句“吴兄真幽默”,摇摇扇子,换了个话题,“吴兄也看得见吗?”
“公子以为呢,”处州土地轻笑两声,不再逗他,“见之即是缘,公子既然能看到,必有他的原因,也未必是坏事。”
“那你说,我能不能看到处西山庙的土地神?”
“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都说这处西山土地神俊美非凡,以前无法,如今既然能看到人家了,自然也想看看他担不担得起这美称。”程眠将扇子合上,插到腰带间,环视着四周,看看有谁符合。
袅袅的烟升起,让大殿中央的金像显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
处州土地顺着程眠的目光看去,那座金像是程徐当初过来祭拜的时候一同送来的,听说是程徐找名画家画了最俊美的男子,再根据那副画塑了座金身,然而这张脸着实看不出丝毫俊美之处,和他更是毫无相像之处。
处州土地咂了咂舌,“这金身真丑,你可别被他误导了,处西山的土地神可不长这样。”
“哦?那他长什么样?”程眠背对和他,看着双手合十祈福的人们,对他说,“是不是你这样?我看这大殿上也只有你符合处州土地俊美的要求了。”
“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程眠转头去看他,“此庙以灵验著称,我若许愿不中举,你觉得土地神会让我如愿吗。”
“你可以试试。”
程眠转过去对吴叶说:“那烦请土地神遂了我的愿吧。”
这人眼里带着狡诈的笑意,处州土地挑挑眉,“谁许愿是你这样的,怎么也得烧个香吧。”
“吴兄说的是。”程眠说着朝小厮走去。
小厮从刚才起就一直留心着自家少爷,见他过来了,忙凑上去,压低了声音问:“少爷你一个人在哪边说些什么呢?是不是中邪了,要不我回去让相爷给您找个道士做个法?”
程眠一扇子敲他头上,“你懂什么,告诉了我爹,他也是带我来这边。”
他回头看吴叶,翩翩白衣翻滚着金色的叶纹,庙外吹来了风撩起他垂落的青丝,他从袖中取出折子继续翻看,这折子异常厚实,粗略一看得有几十页。
处州土地将折子翻到某页看了看,再一抬头,对上了程眠看他的目光。程眠背光,身形轮廓被西斜的阳光描上了一层金边。
程眠对他一笑,随后差遣小厮给他请了三香,等前面的人都拜好了以后,他上前一掀下摆,跪道蒲团上拜了三拜,处州土地脑中响起程眠的声音:“君何其美,能得君否。”
一片梧桐叶悠悠然地飘进土地庙,处州土地伸手抓住叶柄转了转,细密复杂却又独一无二的叶纹映入他的双眸。
程眠拜好后走到吴叶旁边问他:“吴兄可知我许了什么愿?”
“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