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失声一笑,“还不生气呢,你爹自是知道你去了哪儿,不然我能直冲冲得往这儿来吗。”
陆先生摇摇头,正巧婢女进来说厢房收拾好了,陆先生起身,对程眠行一礼,“相爷吩咐我等尽早把你带回去,空庭可切莫半夜出逃,免得你叔叔们作难。”
叔叔们……
“莫非李叔也来了……”
“是啊,他晚我几步启程,现在也该到了。”
“……”
陆先生话音未落,李先生就过了拱门。
陆先生善武,李先生善文,程徐曾委托两人教程眠学文习武,但是最后发现程眠着实没有武学天赋,便只学了点防身术。
程眠虽然文学天赋甚好,但玩心甚重,经常被李先生罚抄,李先生罚抄经常随手抽出一本厚的,也不管是经书还是话本,张嘴就要程眠抄个五遍。
程徐听说这件事后,高兴地派人将四书修订成一本,扔在书案最显眼的位置,结果由于太重了,李先生一个没拿稳砸在了自己脚上,疼得忘记罚程眠了,让他逃过一劫,程眠发誓,那一刻他是爱他爹的。
程眠如今一见到李先生,就想起来当初被抄书支配的恐惧,尤其是这次李先生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那本巨厚的四书。
李先生在陆先生旁边坐下,将书放在了桌上,一旁的婢女端上一杯茶水,李先生喝了一口润润喉,再对程眠道:“外面风头正好,程少出去吹吹?”
“不了不了,您看这时候也不早了,李叔和陆叔还是早点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擦擦头睡一觉了。”
李先生点点头,“也是呢,明个儿还得赶路,不然要赶不上秋闱了,你说是吧,空庭。”
“李叔说得对。”
程眠起身送两位先生去了各自的厢房。
李先生进去前对程眠说:“空庭,自你过了童子试,我便再没管过你了吧。”
程眠点点头,“空庭牢记先生的教诲。”
陆先生听了一笑,“真记得你现在就不会跑出来了。”
李先生说:“如今你也快入朝为官了,我再最后啰嗦两句,朝堂不比家里,万事小心为上,你爹虽然是丞相,但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再者你要记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别给自己留下把柄。”
“李叔放心,这些我懂的。”
“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是你爹不放心,我走之前,拉着我念叨好一阵儿,要不是我夫人买菜回来说我怎么还在这儿,我估计明天都到不了。”
陆先生叹了口气,“空庭,大道理你李叔都给你说了,我就不多言了,就一句,你也不小了,自己收收心,也让你爹省点心吧。”
程眠笑着应了。
陆先生进去前还叮嘱他别想着出逃,宅子各方位都有人驻守。
程眠拍拍胸脯道:“绝对不跑,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程眠回到自己院子后,迅速收拾好自己,换了身短装,小厮在墙边架了梯子翻出去。
墙外有陆先生安排的人守着,小厮熟练地掏出一只酒囊,那人二话不说接了过去,“少爷又要出去啊。”
“是啊,咱少爷什么人,让他往东走绝对要往西去。”
小厮话刚说完,就被人用石头砸中了头。
程眠从墙上跳了下来,拍拍灰尘,拿脚踹了小厮的屁股一下,“是本少对你太好了是吧,还敢背后讲我坏话。”
小厮反身就抱住程眠大腿,“少爷我错了。”
程眠嫌弃地将他扒开,然后对着守卫大叔道:“刘叔辛苦了,我大概寅时回来,麻烦您跟陆叔说一下吧。”
被称为刘叔的人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走吧。
程眠拉着小厮朝土地庙走去。
半刻钟后,陆先生披了件外衣,踱步到此。
陆先生手里抱了灌酒,站到老刘旁边,“小子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寅时。”
陆先生点点头,将手里拿着的酒递给了老刘,再到一旁的树下,翻身上树,越入墙内。
李先生坐在程眠院里,李夫人提了灯,挎着食盒走到他旁边,给他们布上酒菜再退下。
李先生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陆先生那边,“沿路的暗点我都看过了,都没问题,可以正常使用。”